纪瓷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她抿了抿唇:“抱歉,我忘了。”说罢,她又仰头喝了一口气,想药借酒精麻痹某根疼痛的神经。
双相情感障碍,导致她忘记了很多曾经的事情。
篝火的火光有些暗,靳舟望转过身,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木柴,刹那间,火光窜高,照亮他眼底转瞬即逝的黯然。
“没关系,”火星在他瞳孔里明明灭灭,“以后会慢慢想起来的。”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纪瓷在心里默默数着海浪拍岸的次数。
半晌,纪瓷这才再度开了口,率先打破当下独属于两人的静谧。
“这些年,你一直戴着这枚戒指吗?”
“嗯。”靳舟望点了点头,“一直戴着。”
一瞬间,纪瓷的心底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喉咙发紧,不知该说些什么。
脑海里浮现出重逢以来和靳舟望发生的点点滴滴……
她又开始怀疑当年的一切会不会是一场误会?
靳舟望……
他真的会做出那种事情么?
纪瓷在心里默默将这个问题按下,她觉得,她是时候找个合适的机会问问他了。
“你们俩坐在那里聊什么呢?”贺云沨朝纪瓷和靳舟望说道,“一起来聊天啊。”
纪瓷和靳舟望无声对视,不约而同笑了笑,都在对方眼底看到了无奈。他们转过身面对篝火。
“一起干一杯!”余熹率先高高举起手中的酒瓶。
“来!”
大家纷纷举起酒杯,碰杯后再一饮而下,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漫无边际也没有什么话题性,只是觉得惬意。
“跟你们说,林北前段时间被他家老爷子逼着结婚,林北怎么也不同意,险些被老爷子打。”
林北是林家老幺,上面有个大哥,已经接受了家族集团。
林北和纪瓷、江知语、祁序是高中同学,那时候大家关系很好。大学毕业后纪瓷出国,在国外最困难的三年,林北给过她不少帮助。
不过最近半年,纪瓷和林北都没怎么联系,她许久没听到林北的消息,终于来了点兴趣,主动问道:“林北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得了吧,就他?”贺云沨摇了摇头,“母胎solo26年,感觉他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大家忍不住笑起来。
“别急,缘分未到吧。”江知语主动替林北说话,试图挽救一下林北的自尊心。
大家聊了许多人,聊了许多以前的事情,气氛融洽。
大多时候纪瓷都在一旁默默听着,很多事情她都知道。
现在听他们提及往事,纪瓷只觉得有些恍惚。恍若隔世的感觉传来,她忽然有些怀念以前无忧无虑的时光,那个时候她还没经历那么多。
只可惜时过境迁,早已物是人非。
想到这,纪瓷的心沉了几分,她垂眼看着眼前地上的沙子,看上去若有所思。
以前的事情一讲出来就像没有尽头,讲话的人和听众都各自默默地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像是忽然被不同的往事隔开。
靳舟望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纪瓷,她似乎比其他人都更容易陷入那样的回忆里。
“怎么了?”靳舟望压低声音问,“不舒服吗?”
纪瓷抬起头用轻轻的摇头回应。
靳舟望看得出来她的苦涩,他想再靠近她一点,想和她聊聊其他的转移她的注意力,却又不方便打断其他人的讲话。
纪瓷想沿着沙滩走走,她站起身:“你们聊吧,我想随便走走。”走了几步后,身后传来一串脚步声。
“我陪你一起。”靳舟望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纪瓷没有去看靳舟望,她没说话,算是默许了他的陪伴。
越靠近潮汐线,海浪的声音就越大,离人群也越远。靳舟望很默契地不再开口,有意稍后地陪在纪瓷的身边,目光安静地追随着她缓慢的脚步。
他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方式能缓解纪瓷心中的苦闷,所以只是默默地陪在她身边,这既是出于为她的考虑,也是他的私心。
冰岛的夜晚总是那样明亮,天空不觉得黑得低沉,透出些许静默的深蓝。远处的海岸线狭长绵延,落在海上的光线很好地融在蓝调的色调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周围就再也看不到游客和篝火了,海浪厚重的声响拍打着彼时安静的氛围,好像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或许是这么多天发生的事情让纪瓷的心不断地软化,她就算视线里看不到他,现在的心里也没办法想除了他以外的事情。
“你冷吗?”纪瓷忽然问。
“不冷。”
“抱歉……我好像有点醉了。”纪瓷深呼吸了一口,“聊到过去的事情我就感觉有点闷。”
靳舟望也照着她的话讲下去:“可能是泡了温泉又吹海风的缘故。”
“过去的事情总归已经过去了。”靳舟望看向纪瓷,语气坚定,又轻柔得有些小声,“一切只会越来越好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