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的?”隋宁远抱着小广。
“俺今儿去找了一趟齐大夫。”祁广默了默,把方才和齐大夫的对话和盘托出。
他本以为隋宁远听完后会觉着兴奋不已,没想到他这主人家倒是没什么反应,淡淡地撸着小狗头,说道:“别抱希望啦,我这腿伤了多少年了,哪还能恢复。”
“试试。”祁广紧紧盯着隋宁远烛火下的脸,“俺想试试。”
隋宁远望着他,眼前的汉子没有得到回答,有些急,又往他身边坐了坐。
“主人家,就当俺求你了。”祁广恳求着说。
小广呜呜一声,皮毛蹭过隋宁远的掌心,他笑了声:“我的腿,你怎么比我还在意?”
“嗯。”祁广摸摸鼻子,“俺没什么大心愿,就希望主人家好,俺也不怕麻烦,反正。。。主人家。。。和俺。。。”
汉子说一半,不说了。
“怎的只说一半?”隋宁远挑起眉,温柔笑着。
“和俺。。。很多年。”祁广局促地低头,手指在自己裤缝上搓了搓,又抬头望着他,“是。。。是吧。”
烛光影影,隋宁远侧着脸,目光在汉子脸上左右来回划过,他今儿才知道原来什么样暧昧的情话都不如这老实直白的汉子这一句话。
真诚最动人心。
“试吧。”隋宁远莞尔一笑,“反正我的身子你比我在乎,以后都交给你。”
“好。”祁广听了这话,心里高兴。
又坐了会儿,汉子四处看看,家里头没有小牵,只有他和隋宁远,总觉得有种不知道说什么好的尴尬,从前不这样,但是现在,说出点什么都觉得不好意思。
但是偏生又总想同身边这人说说话。
汉子惦记着自己今儿回来还没要个抱抱,怎么想都不甘心,在心里酝酿了好阵子,提起勇气,磕磕巴巴提醒:“主人家。。。今儿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啊,忘了什么?”隋宁远眨眨眼,心里盘算起来,鸡也喂了,灶膛里的火也熄了,屋门也锁了,“都做完了呀,没忘吧。”
“就是。。。俺刚才回家。。。”他话还没说完,小广在隋宁远怀里闹累了,眼皮一沉一沉的,小奶狗大头朝下就要睡着。
“嘿,小广困了。”隋宁远看着这软软的小东西,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忙问祁广,“小广的窝咱还没准备。”
祁广盯着小狗看了眼,叹气起身,说道:“俺拿棉花和碎布给它搭个窝。”
“嗯,小狗怕冷,多垫几层。”隋宁远摸着狗头,“明儿我给他缝个小被子,软软乎乎的,睡得也舒服些。”
祁广咬了咬唇,没说话。
这小广怎么才到家第一天就能让主人家给他缝被子,不大爽。
拿碎布围好了狗窝,摆在床边时,祁广才意识到自己在更一只狗吃横醋,反应过来以后自己也觉着好笑,唇边抿了一抹笑。
隋宁远小心翼翼把小广放在窝里,让它自己蜷成个球睡着去,一抬头看见汉子在一边的笑容,奇怪道:“什么事这么好笑?”
祁广抬手搓了搓脸,这回没再磕巴着说不出来,他低头盯着小广,嘀咕道:“俺今儿,没抱抱。”
“啊?”隋宁远都愣了。
汉子抬头看他,眼底竟然真有些委屈:“主人家回来就一直抱着狗。”
“啊。。。”隋宁远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蹲在他身前,小山一样的雄壮的汉子居然真的在跟他撒娇讨要个拥抱,坐在床边笑得停不下来,被祁广可爱得受不了。
“抱抱。”隋宁远笑着展开手臂,“来,抱,以后回家先抱你,可好?”
“嗯。”祁广终于满意,抿了抿唇,走到床边俯身搂住隋宁远。
隋宁远费劲地从他的宽肩中抬起下巴,两手拍在汉子肩上,哄了哄这委屈的人儿。
虽然跟条狗吃醋这事儿本身就很逗,但因为是这笨汉子,所以做什么都可爱。
又过了一两日,忙活一年的士农工商终于得了空闲,收了生意,停了工,准备过年,落了一场大雪后,忙忙碌碌一整年的阳城县突然安静下来,人们闲闲地在家猫冬,偶尔出门也不再是为了生计奔波,串串门,聊聊天,享受一年难得的休息。
祁广从王志和那儿领了最后一次工钱,年前营造坊也便放了假,门钉门墩那几个师兄弟纷纷回了家,跟祁广约着年后在一块儿喝酒。
别看王志和长得凶,好像是个不好惹的小老头,但是对祁广倒是真好,说是当亲徒弟亲儿子那么对待也并不无可,虽然之前已经谈好了工钱,但是小老头手一挥,扔给祁广十两银子,说道:“拿去拿去,师父不跟你算账了,拿回家过个好年。”
祁广推辞几次,推辞到王志和差点跟他发火,这才道谢着收下了,揣着满满当当的银子,回了他的家。
这汉子也终于能偷一段日子的闲,每日不用赶着出门干活赚钱,就那么跟他主人家两个人——还有一条离不开人总是赖在隋宁远怀里的臭狗小广——窝在家里吃吃喝喝。
汉子觉着,这真是神仙一样的日子,给他千金万金也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