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呢?”祁广眨眼好奇。
“你这人的眼睛里好像看不到什么算计,直来直去,一眼就能看透,而且每回看着你那主人家,赤裸裸,直勾勾的,所有喜怒哀乐都随着他变,倒真像只忠犬瞧着自己的主人,很有趣。”齐大夫道。
“俺。。。”祁广慌张低头,不好意思起来。
上回他和隋宁远来这诊病时,他倒是能坦坦荡荡承认,自己看隋宁远的眼神真就是看主人家,只为了他好,不藏半分私心;但是这回,想想这阵子两人在家中搂搂抱抱,出门前还趁着主人家睡着偷亲了人家一口,这老实汉子第一次生出些局促来。
被夸得特别心虚。
“这样吧,我这几日得了闲,去你们那看一眼,若是真能揉骨推拿治疗,我也正好教了你。”齐大夫拍了拍他,“不过我得先说,此事得坚持数月数年都有可能,而且未必有效果,所以不建议你们抱希望,只是聊胜于无的一种慰藉,懂吗?”
“俺明白,慰藉也好,什么都好,能试试就行。”祁广坚定地点头。
汉子想着,之前主人家同他说过什么来日方长,反正他们有那么漫长的时间都待在一块儿,数年数月又算得了什么呢。
惦记着隋宁远,祁广没跟齐大夫聊太久,留了庄子的地址,约了时间,便起身要走。
“慢些。”齐大夫叫住他,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银子,祁广看那个头,估计着差不多是一两。
“拿去。”齐大夫不由分说,把银子扔他手心里,“说好的一两就是一两,不许多给,非要谢我,还不如请我喝一顿酒。”
祁广握住银子,手心发烫,愣了会咧嘴一笑。
从医馆出来,跟门口的小海招呼了一声,祁广揣着这一两银子,走向阳城县的门楼,从这儿顺着小路翻过山去,才是他和隋宁远的家。
大集虽然已经过了,这里不复前阵子热闹,但到底是个人来人往的去处,还是有不少摊贩在这摆摊叫卖。
家里头什么都不缺,祁广没想着要买什么,目不斜视往外走,刚走没两步,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了声“阿广”。
听见自己的名儿,祁广下意识回头,想看看是不是什么熟人。
可是一回头,只见个即将收摊的狗贩子正训斥着箩筐中的汪汪叫的狗崽子。
“小狗玩意儿,还咬我指头,这一窝里头就数你不乖。”
箩筐中探出个小黑鼻头,一只浑身黑毛的小狗崽子蹬着腿,扒拉着边缘往外使劲的爬,好像性子还挺倔,不管那狗贩子多少次拎着后脖颈把狗扔回去,没一会儿就要再往外爬。
祁广觉着奇怪,走上前问:“你方才叫什么?”
“叫这狗呢。”狗贩子再次伸手一巴掌抽在小狗脑袋上,“就这只,叫小广。”
祁广默了半晌,确定刚才是他听错了,没人叫他,是叫这小狗。
“怎么起这么个名儿。”祁广摸着鼻子,和那不甘心的狗崽子对视一眼。
“这窝四只,起名连起来财源广进,好意头啊。”狗贩子瞥他一眼,“收摊了,赶着年前把它们卖了,你要不要,可以便宜些。”
“就这只,多少银子?”祁广伸出手指摸着小广的耳朵,被龇牙咧嘴的小狗崽子咬在手指上头,倒是不疼,反而还觉得这狗装模作样挺可爱的。
“你开价。”狗贩子拎着后背上的皮毛,把小广拎出来,小狗瞪着腿,在风里被吹得呜呜咽咽的,“看看这小粗腿,将来一定是个护主的好狗。”
“俺没多带银子,身上就一两。”祁广叹口气,从怀里掏出齐大夫刚才给他的那一两银子,放在手心递出去,“你要卖就卖了,不卖俺也不扯皮,赶着回家。”
狗贩子低头看了眼,犹豫了一下,最后摆手收了钱,把小广往祁广怀里一塞,“拿走吧,这好品相,还真是卖便宜了,要不是今儿天冷了,说什么也不给你。”
小广毕竟还小,离开一窝兄弟姐妹,冻得瑟瑟发抖,也没了刚才生龙活虎要咬人的劲头,祁广解开自己的棉袄,把小狗往怀里一塞,就这么揣着手,一路抱回了家。
回家时,小牵没有像平日一样在院子里逗弄那两只母鸡,甚至沈如蓉周寿这帮人也不在,里屋的门开着一条缝,隋宁远坐在桌边,托着下巴,望着远处发呆。
夕阳西下,他的影子孤孤单单在地上拖出一条长影,显得格外寂寥。
“俺回来了。”祁广推开门。
“回来了。”隋宁远苦涩一笑,叹了口气。
“怎的了,主人家还是心里面不痛快?”祁广以为他还在因为瘸腿难过,小心问。
“没有。”隋宁远抿着唇,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划过,“孙小舟丢了隋宅的差事,带着小牵回老家了,赶着下午就走的,周寿和沈如蓉带着大宝二宝去松江府送他们了。”
隋宁远抬起脸,笑得勉强:“以前小牵总在脚边晃悠着,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她一走,总觉得屋里空了,整个下午就我自个儿在家,挺寂寞的。”
祁广闻言,走到隋宁远身前,蹲在他腿边,慢慢解开棉袄。
小广湿漉漉的小鼻子一下从里头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