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宋情跟着陈家母子吃完饭,洗完澡后陈安便提议一起去附近公园散步。这会已经入秋,九点多的天凉风阵阵。宋情跟着陈安步行来到公园,这个点大部分老人小孩都已经回家,整座公园显得有些空荡荡。
宋情悄悄看了一眼陈安,发现对方双手攥着衣角,似乎……有些紧张。
“陈哥,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干他们这行的,察言观色是基本功,宋情也不想猜,直接开门见山就问。
陈安喉头滚了滚,“阿情……我……”
一米八几的汉子如今神色窘迫,不知是否头顶那盏路灯加持,宋情总觉得眼前男人的脸——像是红了。
宋情极有耐心,他不催促对方,就这么静静走着。两人绕着中心花坛走了两圈,最后陈安才深吸了一口气,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塞进宋情手里。
半个巴掌大的黑色方形丝绒盒。
宋情心里猛地一震。这种尺寸的盒子里面装的会是什么,他不用看也知道。
“陈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安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直视着他,那双深邃的眼里漾满柔情爱意,“阿情,这个……代表我的心,我希望你会喜欢。”
宋情目光微动。可是,他却捉起陈安的手,将东西又塞了回去。“陈哥,我谢谢你的好意,但是这礼物我不能收。”
今晚送出这份心意,陈安已经是鼓足了勇气。可他没料到,宋情拒绝得这么干脆。“阿情,不是——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直接了?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可以慢慢来。”
第一次,陈安大胆地握住宋情双肩,情深款款地道:“这段时间我们相处这么久,我相信你也感觉得出来。阿情,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陈哥……”宋情往后退了一步,话里充满浓浓的愧疚,“对不起,我知道你对好,可是,我们不合适,真的。”
“哪里不合适?”陈安急了,“你忘了我们以前在福利院的日子?忘了我们的约定?我们小时候就约好的,要一辈子生活在一起。”
这话像块石头丢进宋情的心湖,直接砸出个旋涡。他抿紧唇,一时间只觉得心口处微微泛起疼。
他当然记得。可是……他曾经所有的希冀,最炽热的那份爱已经随着他的死亡而一并葬送了。
“陈哥,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可是现在我真的,真的没办法接受——”
“可以的,”陈安急匆匆打断他,“阿情,我不知道你在顾忌什么。又或者,你以前有过什么伤心的往事,但是你忘记宋爷爷临终前说的话吗?他要你好好生活。”
宋情身上有属于他的过往,陈安一直是知道的,甚至他能隐隐猜出那些真相的轮廓。可他不介意!
“阿情,你看我们现在一起生活不挺好的吗?我妈把你当成另一个儿子,我们在一起,以后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陈安捉住宋情的手,情真意切地说:“我知道我现在还没什么出息,也没挣到什么大钱,不过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会好好努力的,我会把好运来经营好,然后买个大房子,不会让你受委屈。”
宋情凝视着眼前这份诚挚的爱,心里却无比荒凉。这的确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未来,与他的周哥哥成为一家人。
可是现在的他,哪里还有资格拥有陈安完美无缺的爱?
“陈哥,我真的很谢谢你。可我是个没有未来的人,你跟我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谁说你没有未来?”陈安沉下声,眼底藏着几分愠色,“我爱你,阿情。我会给你一个幸福的未来!”
“陈哥……”
陈安捉着宋情的手愈发用力,像是在证明自己爱他的决心,“给我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阿情,忘掉过去,我们一起重新开始,好吗?”
“忘掉过去”四个字令宋情怔住。这句话像是有特殊的魔力,拒绝的话到了舌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他眼前闪过跑马灯般的画面,那些曾经令他心动、狂喜、心碎的场景,最后定格在宋天和合上眼帘那安详的面容上。
鬼使神差般,宋情只听到自己的声音,低低地应了句:“好。”
*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几日就连附近的街坊都看出来,好运来饺子馆老板心情好得很。
陈安现在是巴不得一分钟掰成三分钟来用,他想多赚些钱,赶紧存够首付,他要买个大房子,然后让宋情风风光光地和他在一起。
自从那晚过后,两人之间像是多了层蜜糖糊的窗纸。陈安看宋情的眼神完全不加掩饰,宋情没有全然接受,但也不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