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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回 痴小妹痴怨聪明误冷门丁冷勾纵横算(第2页)

这三姐才举目张望。

说是地窖黑牢,其实也不过是潦草一间下房,西头高墙顶上还有两扇四方小窗,借着些些光亮,勉强可观,只是两张毛了边儿的竹凳,一张灰扑扑之四方桌,桌上点了一盏油灯,倒还有一只破了鼻子的茶壶,另一侧一张靠墙的土炕,上面铺了一条半旧被褥罢了,瞧着倒也不似个关押犯人的所在,更如同下人居所罢了。

她虽本也爱清洁,也知此时也知难得奢想,亦就在那炕沿上坐了,片刻对空痴想,才抑了心潮,又添了惆怅,且听长空静寂,漏迟无声,亦不知过了几点几刻,心中那畏惧恐慌之情倒反而渐起,只是一味自家胡思:

“听人说千古艰难唯一死,左右是个死,想透了也就透了……只瞧着主子……怎生发落我就是了……只我丢了他的人犯了他的忌,是怕不能赏我个痛快……至不济不过是先淫后诛罢了。”

她虽心气高傲,真的想到这“先淫后诛”的可怖之处,也不免寒颤,却又难禁羞意,竟然忍耐不住,轻轻在自己小腹之下蜜穴之处,隔着衣衫抚了两抚,但觉那处幽径酥酥软软仿佛一股暖流在里面涌动,脸蛋儿顿时绯红,也觉得舒坦,想到“这娇嫩肉缝儿,怕不是要被人怎么糟蹋插弄……”又羞又慌,又气又苦,只是其时人自小养就的天性,视弘昼毕竟如天日惶惶,怨惧之余,却终究不敢恨之,又胡乱发了狠怨起鬼神起来:

“这可恨都是那庙里女娲娘娘,好不晓事,既造人便造,竟要分什么男女。偏偏要让一个清清白白女孩子,生就这等姣好皮肉,说是玉骨冰肌,美是美了,却最能魅惑男子。那起子脏心烂肺的,又偏偏若能想方设法辱了我们,就分外的快活,为了往里头钻,甚么招数都敢用,脸面天伦一律都不顾了。而我等女孩子,若是遭了辱,本已是伤心,男人们还编些脏书来,要说我们坏贞失德。此刻若要死……竟又想写规矩出来,说甚么性奴之德,竟是不能生不能死,只能一味听凭他们作践取乐。”

她却自小养就的心性,略知男子心意,又想着:“只主子未曾沾我身子……人都说他风流荒唐,不知可会来……先淫玩我一番……”想想又是摇头叹息:“园子里这许多美人儿,主子消受也消受不过来,既发落了我,哪里还有旁的念想。哼,不来便不来,若不来,即是最好,总不曾被他白脏了身子得了快活。”

想到这节,却又慌乱起来:“主子若来……但凡男子,更瞧着主子风情心意,难免有护食自享之意,主子虽荒淫,到底是凤子龙孙,总不能和其他人一起……用我身子,若是真的不来,又着了恼,发落我给那等囚徒兵丁受用……却岂非生不如死。”

她自是一阵发狠一阵发呆一阵心悸一阵心死,幽幽哀哀胡思乱想,便难辨时辰。

渐渐觉着腹中饥饿起来,抬头观瞧,那天窗外似乎夜色渐深,才要起身去门边测听,忽然那屋门外哗啦啦有人解锁之声,又是吱呀一声,那扇小木门却由外头开了,但见一个三十岁左右之锦袍官员,一手挑了个灯笼,一手托了个食盒,进得屋来。

她天性气傲,便忙抑制了心慌意乱,冷冷瞧着是何人又是怎生发落自己。

那官员却只是向后摆摆手,身后便有随人又关了那么小门。

再几步台阶下来,将那灯笼在一旁搁了,将食盒铺上四方桌,轻轻掀开,却是一方酒壶,一盅小杯。

取得出来,摆布好了。

才抬眼上上下下周周正正看了看三姐,倒不凶怒,淡淡一笑,才缓缓道:“确是个娇俏白净的女娃……能在园子里安生度日供奉王爷,虽不荣耀节烈,也是富贵精致的……偏偏要走这不识倒起的绝路,倒可惜了……”

尤三姐虽不识得,想来亦是弘昼差来审她的官儿,心中竟是羞恼,一不跪二不起,亦不回亦不辩,强自定了定神,勉强压抑了扑通扑通乱跳的心窝儿,侧脸低头只以目视地,也不理会他。

那官员却自顾自斟一杯酒,把玩着杯盏,只是笑着细细瞧着尤三姐。

两道目光自三姐身上游走扫荡,毫不避讳亦不遮掩,只管大咧咧在三姐那露着雪白的脖领、端坐更显柔美的腰臀、小小俏翘的秀足上细品,倒似在瞧什么古董字画一般。

再慢慢收敛目光,在那三姐的一身杏花雪衫遮掩的胸乳处细细观瞧。

三姐今日穿戴虽非妩媚暴露,只是青春年华妖娆体格到底难凭一件秋衫遮掩,那裙衫上纹得细密的杏花花瓣儿,倒随着少女胸乳曲线起伏坚挺,仿佛添了几分春色灵动之气。

三姐被此人目光一绞,到底觉着了,俏脸儿“腾”得一红,竟是本能微微弓了弓身子,舔了舔粉唇,倒似是找话头引开此人注意力一般,心一横,胡乱随口斥道:“你又是哪里来的阿物儿?本姑娘稀罕你来可惜?”

那官员嘿嘿一笑,又抿一口杯中酒液,才笑道:“小姓冯,名紫英,也是和亲王府的门下,论起来,和姑娘倒不是外人,一般儿皆是王爷的奴才。只是……我还是三品詹事府正堂掌事,王爷亲赐差事来办姑娘的事,自然管得问得……”说着正经话,却又笑吟吟搁了酒杯,倒以单手托着下巴,依旧如同赏玩什么物件似的,只管在三姐身上那等美色处大咧咧扫视。

三姐本是个娇蛮的,虽有几分妖艳性子亦知风月,到底一向来也是由人哄着供着。

此时这冯紫英虽无甚非礼行为举动,但是双道目光如狼视鹰眸,任意妄为,无礼贪视,倒觉着好似是在用眼神脱自己衣衫一般,当真是一时恨恼,粉脸儿堪堪就憋出朱色来,又惶恐不安,心下只是一个念头:“这贼官儿,怕又是一个不安好心的……”,此时自己罪事难明生死,竟然胡思乱想起来:“如今我落得这般田地,这贼官儿若要……怎么的我……,怕是抗拒不得……,这却如何是好?倒真不如在园子里候着主子临幸,好歹还是凤子龙孙,一般儿左右都是要失身被污,却好歹我也守了性奴本分,园子里姑娘们岂非都是如此……”忽然又觉着自己生了这一分悔意,有些羞恼,又是可怜可笑,事到如今,居然还有这般荒唐念头,世事又岂有回头之理?

不由又狠狠起来:“事儿既发作了,却要担得起,凭怎么的,也不可让这起子龌龊人小瞧了我去。”

她其实内心已经慌乱,凭一股骄傲稚气支撑着,勉力收敛了心神,似想着一点侥幸,岔开话题一般,咬牙狠狠回道:“既如此……你便审罢……”

冯紫英噗嗤一笑,嘴角一翘,恶恶道:“你个小丫头……好不晓事……”三姐听他口风,不由不解,便偷偷抬眼望他一眼,不想这冯紫英依旧只是瞧着自己,又啐一口,再低了头。

冯紫英却已然接着道:“你以为你这点边角事,当真是什么案子?又有什么可审的?……这里是詹事府,虽是个小衙门,管得也是大内嫔妃、省亲出入,远戚朝贡,废黜王侯。你便不懂,听着也知本府一天上下理的事,再小也是朝廷宗室之要务。你么,说到底只是一个小小之王爷禁脔,用身子取悦王爷一时之乐的女奴,既不守奴道,犯贱私通,派几个小太监小侍卫就处置了,又有什么可审的?”

三姐听他如此嘲讽,想想却也是实情,不由更是羞怒,呸了一声,转过头去干脆不瞧他。

却听冯紫英接着道:“哦,想来你是想着,以为我还要来问问哪个小白脸奸夫什么的……哈哈……真是小丫头不懂事,取个棒槌当根针,我这里早已经下了海捕文书捉拿柳湘莲,一个戏子得罪了王府,你真以为天地三尺能藏个人?地方上绿林里有的是官儿贼儿留意着好巴结王府……这点子下落,还用得到我来问?”

三姐听得又气又苦,本是忍了又忍,听到“柳湘莲”三个字,眼圈儿到底红了,按捺不住羞恼,抬头道:“既然如此,您发落就是了……又来这里说这些做什么?”

冯紫英哦了一声,笑眯眯竟是毫不做作,无耻言道:“没事啊,只是案牍劳顿,来瞧瞧你这个王府之奴是个什么皮肉儿……虽不是处子了,若是脸蛋儿体格儿还可意……便奸来松范松范……”三姐大怒,想要矜持冷斥,也知自己此刻是由人摆布之羔羊,再也把持不住,泪珠儿一时滚滚而下,一敛缩身子,双手便把少女酥胸只管环抱,惊惶愤怒道:“你……你却敢?!”

冯紫英便如同逗弄小孩一般,讶道:“哦?我为何不敢?”

这尤家小妹凝眉淌泪,思索了半日,抿唇咬牙,却松开两条本能抱住胸膛的手臂,擦了擦两腮之泪,便如春风扶柳一般款款起身,对着冯紫英温柔恭敬,深深一福到底,声柔意坚口中言道:“大人,敢请大人三思。奴家虽无德,失身丧贞,没的尽到性奴的本份为主子守身,只是论到身份上,毕竟还是王爷的性奴禁脔,是王爷的玩物儿。大人请思量王爷的性子,与我们女子身上岂无贪恋之意?若您,若您,此刻定是要,要辱奴家。王爷就算一时无话,长久了怕不是心里要留个疙瘩……大人您权柄在握,富贵荣华,总不缺美色女孩子悦乐……何必定要和奴家这等残花败柳却又是王府禁脔有纠葛,与大人长久仕途上留个隐患?”

她这番言辞其实已经酝酿半日,此刻款款说到这里,偷偷抬眼瞧一眼冯紫英,见冯紫英只是笑眯眯瞧着她,却不言声,怕不是被自己说动?

便接着道:“再有一节,奴家虽已不敢妄想此生再见主子受主子些淫辱以赎我罪孽。只是怕不是大人您也知道,我姐姐尚在园子里伺候,还有情妃姐姐,得主子宠爱,常常赏用,待我,却如亲妹妹一般……主子在园中休憩娱性,若一时枕席上得意,说及奴家可怜也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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