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晨钟撞破黎明。
火炬照亮四方,赤旗猎猎,丹曦踏着钟声登上高台。
三声大钟,百官跪伏,诏文飞卷南北。
“父皇!”
在被送进南祁之前,丹曦看着陌生至她不认识的父亲。
“你将兔子扔进狼群玩乐,却指望她撕咬着学会乖巧,你当我看过他们纵马射箭还能乖顺走回禁笼!”
是弘文帝说:“以一声‘公主’的尊荣,换你皇兄江山稳固,便是你此生最大的造化。”
是她终于死心,笑着垂泪:“若你真想看她重困笼中,就不该让她尝过旷野的风,不该让她误以为,兔子也能撕开狼的皮肉,做日光下的王。”
是许慎一说:
【你在这里扯些赵姓祁姓,可笑至极。】
自然。
这结果,从来都是她要的,不是谁的施舍。
长鞭在空中炸响,唤醒了新天。
“往后我非祁氏,我非赵氏!”
她的声音响彻云霄。
“自我伊始,我便是丹曦——”
风卷起赤旗,猎猎作响,天上乱云飘摇。
漫天黄沙迷得人睁不开眼,梁安扬起披风,在飞沙走石间为赵宴时撑起一方天地。
“还去哪儿?”赵宴时在梁安臂弯里不悦问道。
梁安脸热,却小声笑道:“还要再去一趟盐马道,戎烈退兵,祁策可没有。”
“梁将军的耳朵是长给西北风的?”
披风垂落,光洒在赵宴时不悦的眉眼上。
“你既见了许慎一,难道不知皇姐已经执掌南祁大权?”
梁安一怔,没人同他说过,他只是以为祁策终于……
公主她竟然……
“报——”
“八百里急报——”
两人回头,梁安瞳仁缩紧,看向一旁气定神闲的赵宴时。
“南祁易主!长公主诏令——”
这一声如惊雷劈开天地。
梁安看着风扑上赵宴时的脸,连眼睫都慢动作颤动着,如挥舞着翅膀的蝶。
他如此笃定,自有缘由。
在赵宴时回头前一刻,梁安移开目光。
东邦偃旗,西番归顺,南祁诏书正穿过烽烟奔向八方……四海升平,三国皆安。
“现在,”他听见赵宴时说,“可以回去了?”
梁安回头,望着在狂风中翻卷的青州军旗。
从未有一日想过,这一刻来得如此猝不及防,却又在失去一切后如期而至。
“是。”他说。
可以回去了。
“靖之。”
他听见赵宴时的声音,从耳边拂过。
“你要的太平盛世,从这里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