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宴时跌在人的身上,失去了理智一样,冒出来的音节都是同样的,一个人的名字。
梁安咬牙,又是想象不到的怒意:“为何不叫御医来?为何折磨自己?!”
也折磨别人。
他挣扎着起来,匆匆点了灯,想要带人出去,只是松手的瞬间,赵宴时像是寻回了理智。
“不是知道了吗?”黑暗中,他幽幽说道,声音嘶哑,“不是逃走了吗?”
梁安回道:“不是你有意给我看的吗?既然如此,为何怕我逃走。”
他不傻,很多事一旦跳脱出来,便想得通。
李盏带他去地牢,自然不可能是真被梁安吓着了。
梁安不知缘由,但知道那是赵宴时允可的。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梁安没心思在这种事上纠结,他回手握住赵宴时,惊觉他手上也这样多汗。
“她给你吃了什么毒?!”
梁安眼中冒火,知道多说无益,不再与赵宴时争辩。
他起身匆匆出去:“我去要解药!”
门再度关上,赵宴时摸索着地上的瓷片,刺在身上,疼痛令人清醒。
他挣扎着站起来,呼吸错乱,喘个不停,却忽然笑了一声。
梁安当然不知道,那是赵宴时留给他的考题。
若他果然被掀开丑恶一角的赵宴时吓退,那么,赵宴时也便掐死那点可笑的忐忑。
天涯海角,将人捉回来,用铁链将他捆在暗室,从此以后,对着他哭或笑,只有他一个人。
生死不论。
可是靖之……
血珠从新鲜伤口里垂落在地,赵宴时勾起唇角。
……回来,我的身边了。
“说!”
门被一脚踹烂,这是有生以来,梁安头一次,恨不能一剑杀了一个女人。
若雨吓得缩在角落,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梁安抬手,瞳仁颤动,这才发现,“手汗”是血。
头上的簪子抽离,若雨瞪着眼,眼前一花。
再回神,男人的脸漠然冷酷,将簪尾深深抵在她颈侧,半点没留余地,只需再一施力,顷刻毙命。
“解药。”梁安声音低哑,稳稳捏住长簪的手划开女子的皮。
若雨惊叫一声,疼痛将她唤醒一般,总算哭着求饶。
“那……不是……”
若雨连摇头都不敢,感受着森森寒意在颈侧:“是西番圣果酿造的酒……雪凝香。”
她哆哆嗦嗦说了许多,不知梁安心神如何动荡,连手中的簪子都握不住了。
“奴不过是……”
“求子嗣。”
赫连暝要一个,有着岑如雨血脉的,和她容貌相近的孩子。
“住口。”梁安唇峰颤抖,揪住她的衣裳,将人拎住,低声喝问:“解药在哪儿?”
“西番……”
梁安手抖得厉害,慢慢收紧:“你在骗我。”
若雨摇散了一头乌发,很快摔落在地。
殿门再开,轰然阖上。
梁安提着灯笼,循着人影过去。
“出去。”赵宴时抵在墙上,抬眼看他,“你最好也是。”
他握紧的手被梁安展开,拿起纱布草草裹上。
“会有办法的。”
脑海里盘旋着若雨那句“冲脉逆乱,任督失衡”,梁安想整个皇城之中,有谁能来救他。
他将灯放下,这才瞧见这人连脚都伤了,一时僵住。
“赵宴时。”他握住被刺透的软鞋,再如何轻柔,还是连带着碎片一同拔下,握在手中的腿瞬时绷紧。
“别再受伤了……”
指尖碰到他破破烂烂的伤口,梁安喉咙突然被酸涩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