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甘堕落……自甘堕落……”李不为念叨着这四个字,苦笑难忍,一路走远了。
梁安负手而立,看他失落背影感慨:“看来这人倒还是个尊师重道的。”
“这人像是个头脑清楚的,现下看也未必。”赵宴时却全然不理解,皱眉道:“一个不懂他心中所想的人,又何必为他伤心至此。”
这话叫梁安怔住,他偏头看赵宴时,这话说得似乎没错,但梁安说不上来的不认同。
“不必再跟上去了。”赵宴时做出判断,“眼下他正为这些不要紧的事伤心,想必无论说什么也无心听。”
他回头看梁安,见他正用复杂目光看着自己,也跟着皱眉。
“怎么?”他下意思摸上脸颊,“哪里脏了?”
梁安回神,慌了一瞬点头:“是,或许是方才纸上的墨痕未干蹭到脸上了。”
他拇指轻轻蹭过赵宴时脸颊,蹭掉了那点不存在的“墨痕”。
“倒也不必着急。”梁安回应他方才的话,又说:“刚才那位热心大哥不是说明日泉定有庙会么?咱们也凑凑热闹怎么样?”
赵宴时自然没有意见:“你拿主意。”
俩人再看已不见李不为身影,不过泉定这样大小地方,这附近的人既然认识他,要再找他也不算难,就留待过后再说。
梁安手背在身后捻捻手指,强压下了心中那点诡异错觉。
“不知道那位裴老板进城没有?”他扯扯唇角,没再执着在这些上。
赵宴时道:“你若好奇,不妨去瞧瞧。”
本来应该拒绝的,但梁安现在迫切想要找点事做,最好去一个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好阻止他一再胡思乱想。
去看看热闹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刚才为了躲避人群的人又回到了街市上,比他们离开时还更热闹些。
梁安心里一紧先攥住赵宴时小臂,嘴里叮嘱道:“宵行,千万不要离开我。”
他说完久久没得到回答,刚要回头,终于等来了回应。
“我知道。”赵宴时说。
虽然这样热闹,梁安打听两句才知道,裴真早来过回府了,这可真是可惜,梁安对他很感兴趣,尤其知道泉定中梁家人与裴家人还曾有那样渊源,更是叫他想瞧瞧这位如今裴家的当家公子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
不过今日不见倒也不急,或许若有缘来不准何时又撞上了。
看起来泉定人像是为了迎接裴真张灯结彩大动干戈,但眼下看来裴真进城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泉定人的热闹却没就此结束。
梁安再打听才得知是他自己想错了,裴真回来是真,围泉篝火也是真,但这庙会可不是为了裴真操办的,不过是赶巧了,按当地人的话说是好事成双。
“我还怪道这裴真成了泉定的土皇帝了,不过回城而已,又是夹道欢迎又是篝火庙会,这么大阵势也未免太怪了点。”梁安啧啧称奇。
赵宴时却说:“真如他们所说裴家人养活了整个泉定,做土皇帝又是什么稀奇事。”
这话没说错,自古有言强龙不压地头蛇,在当地盘踞已久势力滔天的家族能力大过州府官员不是什么稀奇事,不过梁安不是很愿意相信能和他祖父并称为“梁泉裴定”的人家,会是鱼肉乡亲的地头蛇。
俩人正说着话,有人拍他肩膀,梁安吓得把手里的赵宴时拽紧一旋身掩他在身后。
还没说话,见是伏山,一口气憋住瞪了他一眼。
“你这家伙,凭空吓人!”梁安骂道,又说:“这么多人你也能找见我,也算你了不得。”
伏山得意道:“那是自然,小爷你在人堆儿里我也是能一眼瞧出来的。”
梁安刚要再说两句,想起来他是去做什么心里又是一咯噔。
“你把皎洁姑娘丢哪儿去了?”
“小梁爷。”
梁安梗住,他僵着脖子看向一直跟在伏山身后的俊俏少年郎,方才没注意,现下看那张遮不住的漂亮脸蛋,可不是皎洁么?
她改换一身不起眼的男装,将长发竖起来,倒真很有几分翩翩公子样,不过也就骗骗不仔细瞧的,明知是这样一个美丽女子,哪里是换件男装就能错认成男人的。
不过横竖是比女装好些,没那么惹眼了。
梁安赞了一句,没把心思放她身上,反问伏山:“刚才忘了问你,你陪着皎洁姑娘,棒骨去哪儿了?”
伏山道:“最近大狗也喜欢小春子陪它扔骨头,那小子也央我半晌,我把棒骨让给他了。”
赵宴时却笑了:“想不到这狗如今倒有这么多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