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心裂肺一般,就如同凄厉的鬼咒响彻在每寸空间。
那声咒,好似一道尖利的切割,草树将要敝落,莲池亦有微作,神社中的祭器好似为之动容,就连漫天星宿都作遥遥感应。
转而骤静。
继而风涌。
弥生飞鸟气力竭尽,终于扑倒风中。便是衰弱待竭,她那三只手指依然未肯落空,仍是轻微挑颤。
“一;二……三。”
由此。
始有风铃乍起,粼波初现。
终于信一忍刀坠地。
万般皆空。
……
是时,一片早夭的红叶零落祭坛之上。
“天丛云剑”有光。
********************
『鬼冢千雪』
信一小时候很静。既看不到父亲身上的倔强,也没有母亲的狡智和心机。记得他很经常拉扯我的衣角,央求我替他讨这个,买那个。
我一旦不愿意,或是稍晚一些应承,他就会翘起小嘴巴很欠扁的蹲在那里,倒也不太哭闹,反而就是冷战。
就像小姑娘的性格。
然后,每次都让我劝慰好长一阵时间,他才肯脸色转晴。
这样的话,接下来就要轮到我欺负他的时间……
……
今夜的进程,我一直都在回忆。
我本是前来看他的。其他人的剑拔弩张全是我漠不关心。
惟有几次寒蝉将近要枪杀他,虽然我知道她不会,却还在心头紧张。等我终忍不住飞刀要去相助,换来的,竟是他反戈一击。
原来鸦逗女真的把影带给他了。
原来我赴汤蹈火的拼争,只是为了换取骨肉相残的终局。
一直以为有些事情发生过后,只当再不记起,就可以抹杀回避。
然而这又是错的。
就连鸦逗女都要来驳斥:“否则,千雪姬,你不会找他二十年。”
我本想提鸦逗女的人头请他谢罪,再同他详尽解释整宗的原委和我的动机。自当“鬼王”和“冢鬼”两刃相击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宿命。
他使尽可以爆发的全部气力,将“鬼王”死死压制在我,我感觉汹涌而来刀气已将体肤伤及,而我的阵痛,却不似这般单纯。
他切齿迸出:“这一刀,为了飞鸟。”
那时我从很近的距离看他,好似看见父亲眉目间凶煞,母亲固有的强韧。有过短暂的一刹,我却真的有了勇气承受这骨肉相残的刀剑。
却不是为了飞鸟,而为了你。
信一。
……
后来我看着飞鸟颤动的指尖,终于明白先时她说的“三天”。
我知道这间“月玖神社”是由京都“音羽山”中的元址迁徙而来,而神社的“御神体”更是古早失落的神器“天丛云剑”。
这御灵的法性至高,我于是暗自向它许了一个愿望,希望信一可以原谅我。
除此之外,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去奢求什么了。
当飞鸟的绝叫响彻在这个时地。信一,如果说世界上还会有一个人可以懂得她的凄凉,你的心碎,那一定是你双手沾满血污的姐姐。
猝变之下,陡然失势的三丸已经开始逃了。
推车和铁笼是经过伪装而成的飞行机,布幕张开就做成翅膀,三丸将昏迷的飞鸟拽进手中,发动了马达。
信一,你怎么还呆站在那里不动?你怎么还不拾起“鬼王丸”追上去,勇敢的营救你的爱人,再将三丸那个畜生碎尸万段?
……
那么,信一。
就让姐姐再为你做一件事。即便我,永远也不可原谅。
********************
飞鸟的绝叫竟似风云变色,明明是胁持着的人质,此时却一鸣惊人,就要振翅冲天。
三丸顿成众矢之的,一股不可掌握的惧意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