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鸞(雙重生) 第2節 (第1/2頁)
不想話音剛落,宮門外倏地響起一陣喧囂。
一眾內侍手持羊角燈,烏泱泱站了一地,瞬間,整個蓬萊殿亮如白晝。
前些日子沈家才慘遭抄家之禍,茯苓臉色蒼白如紙,險些嚇得跌落在地。
一側的綠萼也堪堪穩住心神,強裝鎮定迎了上去。
先帝的御前太監總管早在新帝登基的第一天,便被賜予鴆酒,一命嗚呼。如今走在前頭的,是近來在裴晏跟前的紅人,操著尖細的嗓子。
“郡主,陛下在望月樓等您呢。”
話落,又巡視半周,“你們都是死人嗎,還不快給郡主梳洗穿衣?”
望月樓是先帝為沈鸞所建,當時沈鸞年幼,不懂何為高處不勝寒,先帝便為她建瞭望月樓。塔jsg樓呈四方形,高九層,樓高數十丈。
這種天時過去……
綠萼身子踉蹌,垂首低眉哀求:“公公,郡主身子抱恙,能否容許我們……”
太監皮笑肉不笑:“奴才等得起,但是陛下那邊,奴才可不敢保證。”
綠萼不敢再耽擱,忙進裡屋取了羽緞對衿褂子,羽緞厚密,沾雪不溼,這種天穿再合適不過。
無奈綠萼翻箱倒櫃半晌,怎麼找也找不到。又想到合屋少的物件也不止這一件,定是誰趁亂偷拿了家去。
綠萼氣急,恐外面的人久等,不敢聲張,急急取了猩紅羽紗面白狐狸裡的襖子,供沈鸞披上。
茯苓本想跟著一起前去,不過臨至門口,被沈鸞阻止了:“鏡臺上的錦匣有碧玉膏,拿著敷上,明日便可好些。”
茯苓紅著眼:“郡主……”
沈鸞拍拍她手背:“宮裡得有人看著,其他人我不放心。”
外頭風大,只道這麼一句,沈鸞已忍不住輕咳。
茯苓立刻聽勸:“郡主放心,奴婢肯定死守在殿內,哪都不去。”
風雪飄搖,不好走路,何況還是半夜。
綠萼好幾次想著人請步輦,都被領頭的公公擋了回去:“姑娘還是快些,別讓陛下等急了。”
綠萼無奈,只能一心伴在沈鸞身側,小心翼翼攙著人往前走。
天寒地凍,望月樓建在皇宮西北角,足足走了半個多時辰,方瞧見塔樓一角。
領頭的太監駐足,躬身低頭讓行:“郡主,陛下不讓奴才們靠近。”
未盡之意,只讓沈鸞主僕二人上樓。
十來丈的高樓,往日沈鸞都是乘步輦登樓。現如今塔樓陰森可怖,只綠萼手中提著一盞明瓦燈,勉強照清前方臺階。
宮中鉅變,望月樓多日無人打理,滿目蒼涼,偶有柱子朱漆掉落。
沈鸞拾階而上,連著在風雪中跪了三天,身體尚未痊癒。膝蓋骨疼痛難忍,每往前走一步,都似踩在刀刃。
倏爾不留神,沈鸞腳步趔趄,險些一腳踩空,從臺階滾落。
“郡主!”綠萼驚呼。
幸而眼疾手快,及時扶住人,然嗓子已然帶上哭腔。
“你身子本來就沒好,要不我們、我們先回去吧。”
望月樓昏暗無光,任誰看都知曉裴晏並不在樓上,無非是知道沈鸞膝蓋受傷,故意叫她爬九層高樓罷了。
沈鸞搖搖頭:“我沒事。”
綠萼眼泛水光:“可是、可是……”
“後天是我母親的頭七。”沈鸞緩緩轉過頭,目光和綠萼對上,“沈家還有幾百人口在詔獄。”
生死不明,她總不能坐視不管。
“可是陛下他……”綠萼低首。
以裴晏如今的作為,根本不可能放過沈家。
綠萼咬唇,冒著大不敬:“六王爺已經在回京路上,他和郡主向來要好……”
六王爺裴煜與先太子同為一母所出,性情卻截然不同。少年意氣風發,鮮衣怒馬,一國之將,手握兵權。
可惜遠水救不了近鄰。
何況以裴晏的性子,裴煜能否平安返京都不確定。
理清這層關係,綠萼慢慢垂下頭,抿唇不語,認命攙著沈鸞往樓上走。
夜已深,窗外飛雪如棉絮,寒風呼嘯,不多時,綠萼手中的明瓦燈悄然熄滅。
燭光用盡,只剩下滿屋的黑暗。
幸好已抵達樓頂。
如之前所料,裴晏並不在此處,不知何時才出現。
望月樓設三門六窗,冷風魚貫而入,身處其中,猶如墜入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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