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明白,这个女人非同寻常,除非她自己愿意,他这种人是绝对驾驭不了她的。
雪梅打算马上回椰林镇。
她被抓走已经好几天了,女儿慧英扔给了南五哥照顾,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此,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抄小路往椰林镇奔去。
她身上背着一把雁翎刀,是昨晚在县衙的废墟里捡到的。
她打定了主意,若是再有人来抓她,她就和他们拼了。
总之,她再也不想离开女儿,也不想任人摆布了。
经过一个山谷时,她听到旁边的树林里传出来说话的声音,她本不想多事,没有去理会。
可是走了没几步,她听见了几声枪响。
她这才返回身,悄悄地摸进了树林,想看个究竟。
没想到正碰上黄家驹拿着洋枪对准自己的表弟周寿亭的脑袋,她想都没想就从后面冲上去捅了他一刀。
周寿亭见到雪梅,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梦里一样。他一把抱住她大哭了起来。
雪梅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她心里乱得很。
她给周寿亭包扎好伤口后,去马胡子身上搜了一下,搜出了黄家驹贿赂他的那一千两银子的银票,另外还有那两把洋枪和一些子弹。
回到周寿亭这边时,发现他睡着了。
也许是因为失血过多,身体太虚弱了的缘故。
她把黄家驹的那个背包也拿了过来,把银票和三把洋枪全都塞了进去,然后把周寿亭背在背上,把包裹挂在脖子上走出了树林。
走了大约三四里路,看到一家冒着炊烟的房屋。
她打量了一下,房屋很破旧,应该是一户普通的人家。
她走近前敲了敲门,里面出来一个女人给她开了门。
那女人二十岁出头的样子,长得很普通,穿着一身孝服,看来是个刚死了丈夫的寡妇。
她旁边还站着一个三四岁男孩,里屋传出了婴儿的哭声。
雪梅把周寿亭轻轻地放在院子里的地上,靠在一堆稻草上。
她从包袱里摸出来一两银子,递给那女人,请她做顿饭给他们吃。
女人答应了一声,接过银子,转身去厨房忙了起来。
不一会儿,饭做好了,雪梅看见那个男孩在一旁咽口水,知道他也饿了,就叫他和他娘一起来吃饭。
那女人连忙向她道谢。
吃饭时雪梅问起她的家事,得知她丈夫姓周,原来是个有上百亩地的财主,后来因为看病把钱都花光了,地也都卖了还债。
他们半年前才搬到这个小山沟里面住。
丈夫死后,她正发愁着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雪梅一边和她说话一边仔细地打量着她。
能看得出来,她是一个老实的乡下女人,手脚也比较勤快。
她刚才不用雪梅吩咐就主动去给周寿亭喂水喂饭。
周寿亭吃了一碗饭喝了几口水后又睡着了,她和雪梅一起把他抬到了屋子里的一张木床上。
这时雪梅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她从包裹里的那叠银票中又拿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递给那女人道:“大妹子,我这兄弟恰好也姓周,跟你丈夫是本家。他受了伤,但不是很要紧。我想把他留在你这里养伤。这一百两银子你先收着,以后我来接他时还有酬谢的。”
她不敢给她太多的银子,害怕她因为贪心而做出不好的事情来。
那女人满口答应下来。在这种地方,这一百两银子,够她一家过两三年的了。
安排好了周寿亭,雪梅没有再耽搁,起身告辞了。她对以后自己要走的路已经有了些想法,但是还不是太清晰。现在她急着回家去看女儿。
雪梅傍晚时分才跌跌撞撞地回到椰林镇的家中。
看到窗子里透出来的灯光,她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
她没有去敲门,而是悄悄地走近窗前,往里张望。
油灯下,五哥南怀仁一手抱着慧英,一手拿着一本书在念着什么。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她发现,南五哥竟然在教刚满一岁的慧英识字!
慧英刚学会叫妈妈,其他的话都还不会说。
她一手抱住南怀仁的脖子,另一只手去抓他的胡须,同时她嘴里也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像是真的在跟他念书一样。
雪梅的眼泪止不住哗啦哗啦地往下流。
在她的记忆里,她父亲从来没有和她有过这么温馨的时刻。
她再也忍不住了,叫了一声“五哥”,推开门就闯了进去。
南怀仁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