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怀仁猜想李家现在比他家富裕多了,可能想悔婚另攀高枝。
为此他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气。
南怀仁的家是个很不错的青砖小院子。
他的正房夫人,也就是三德子的生母,两年前就得病死了。
他家里只有一个去年从乡下买回来的小妾,名叫翠花。
另外还有一个守寡的姐姐跟他一起住。
翠花今年才十七岁。
她不识字,人也不怎么聪明,不会说话应酬,见了生人就特别害怕。
所以家里的事情是南怀仁的姐姐在管着。
南怀仁的大姐比他大了十多岁,没有儿女。
她人很能干,脾气也不错,镇子里的人都叫她南大姑。
南怀仁从小就是她带大的,三德子更是被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一家人在一起,倒也是其乐融融。
南怀仁父子回家后,南大姑迎了上来。
当她得知货物都被人抢走了,南怀仁父子还差一点被那帮匪徒逮住,就开口安慰他们,说“人没事就好”。
她招呼弟弟和侄子进屋坐下,让翠花给他们父子各倒一杯热茶压惊。
她自己去厨房里给他们做饭去了。
他们家虽说有些钱了,但还是保持着原来过日子的习惯,没有请佣人。
家务事都是南大姑和翠花操持的。
刚才南怀仁进门时,瞥见院子里凉着一些衣服。
那些衣服的颜色花花绿绿,式样有些怪怪的,不像是汉族女人穿的,倒像是黎族女人的衣服。
而且尺寸比较大,肯定不是翠花的,当然也不会是南大姑的。
他开口问翠花这是怎么回事儿,那些衣服是哪里来的。
翠花说那是今早刚来的一位女房客的。
“女房客?什么女房客?”南怀仁瞪大眼睛问道。他早上和三德子出门时还没有听说过这件事,这会儿从哪里蹦出来一个房客,还是个女的?
可是翠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在南怀仁的催促下,急得脸上直冒汗,直到南大姑端着做好的饭菜进屋后,才把整个事情解释清楚。
南大姑一边招呼这父子俩吃饭,一边说:今早他们离家后不久,一位大着肚子的年轻女人来敲门,看样子她已经怀了四五个月的身孕了。
她向南大姑打听镇上谁家有空屋子,她需要租房住下,等待生产。
南大姑是个热心肠的人,一看那女人就认定她是个好人。
南大姑觉得这么一个单身女人自己出来找房子,要是碰上了那些坏人就麻烦了。
于是她说我家正好有一间空屋,这位夫人如果愿意的话,可以住在我家,房租好说。
南怀仁听了,皱了皱眉头,继续低头吃饭,没有再多问。
南大姑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神色,接着说道:“那位夫人说她姓吴,不是本地人。我原以为一个单身女人流落在外面,手里恐怕有些拮据,就没有打算多要她的房租,反正咱家的屋子空着也是空着。没想到她二话不说就拿出来十两白花花的银子,说是先付半年的房租。我说哪里用得了那么多?可她非要塞在我手里不可。”
南怀仁和南德昌听了,心里一阵惊喜。他们的货物被抢了,正需要用钱。这下好了,起码这十辆银子可以拿来暂时支撑一下。
南大姑道:“吴夫人又拿出来五两银子,说是她的身子不便,恐怕没法自己做饭吃,想让咱家做饭时给她捎带着做一些送到她屋里,这五两银子权当饭钱。”
南德昌听了,不禁对这位吴夫人好奇起来。
他想知道更多的关于她的身世,就向南大姑问道:“她是什么人,婆家是哪里的?”
可惜南大姑也不清楚。
人家初来乍到,她也不好意思去刨根问底。
她叹了口气,道:“这年头不太平,像吴夫人这样长得花容月貌的女子,本来该嫁个有钱人在家享福。她一个人出来抛头露面,还挺着一个大肚子!真不容易啊。”
花容月貌?刚才大姑只说她是一个怀了身孕的女房客,并没有提什么花容月貌啊?南德昌肚子里寻思着,他年轻的心却止不住怦怦直跳。
南德昌从父亲这一段时间说话的语气里,知道自己和李家姑娘定下的婚事大概是靠不住了。
那姑娘他也没见过,听说她读过书,长得很好看,只是脾气大了些。
一般的有钱人家是看不上南怀仁这种土财主的。
南德昌从小在父亲的严厉管教下刻苦读书,学业在同龄的学子中出类拔萃。
只可惜科举被废除了,不然他去考个举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考上了举人就等于有了出身,哪怕是家里钱财不多,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们也会对他青眼相加的。
南德昌正直血气方刚的年龄,心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