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闯空门的蜜儿有足够的时间消灭一切她之前可能留下的证据——要不是自己那时候太困,又以为这一切都是汉娜所为,说不定还真能发现点儿什么呢。
见自己已经回家,蜜儿非但没有离开,反而给自己做了一顿饭。这样,还顺带制造出了她拥有“不在场证明”的假象。
——以上那些古怪的用词统统都是赛门平日里读书的成果。
其实这个世上的很多事情,在知道答案后,你会发现它们远比你想象的要简单得多。
说到底,这两天发生的一切全部都是同一件事。
用一句话来概括的话,就是贫民窟里来了一个外人,从而引发了一连串平时永远也不可能发生的怪事。
如此而已。
在这里守株待兔的话,迟早能等到蜜儿的吧?赛门心想。
还是——先看看这个把自己这两天的生活搅得一团糟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赛门拧动门把,只听喀啦一声,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慢慢地朝里打开。
就在门刚打开一条缝的时候,赛门还下意识地用衣角去掩住口鼻。
可之后,他发现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一股淡淡的芬香从里面飘了出来,赛门只觉得这香气很好闻,又很让人怀念——难怪船老大闻不惯。
在确认了香气对身体没有其他影响后,赛门将门完全地推开。
在门后,赛门看见了如画般的美景。
紧贴墙壁的床褥干净整洁,一位身穿短裙的美丽少女正倚着墙坐于其上。
一旁,朝着海面的舷窗打开着,少女把头枕在窗口,聆听着浪涛的声音。
偶尔有海浪越过露天船坞的隔水墙,冲击在船身上,激起的点点海水从舷窗涌入,沾湿了少女的头发。
那头蓝发的确不是单纯的蓝色,而是一种黯淡的、偏黑的深蓝。
赛门站在门口,望着少女的侧脸,一动不动。
而那位早已察觉到赛门到来的少女也没有把头掉转过来。
就这样,在这个微微摇晃着的船舱中,二人以独特的方式相互保持着沉默。
直到赛门被偷偷接近的蜜儿从后面用一根裹着软皮革的闷棍打晕。
远方,愈发猛烈的海风卷起云层,在海际线舒展成厚厚的一大片。
有经验的船员一看就知道,今天绝不是出海的好日子。
让人焦头烂额地过完每一天——这绝非生活的本意。
可人们却偏偏总是误入歧途。
顾此失彼也好,进退两难也罢,有时候,这就是“生活”的典型特征——无论你愿意与否。
永远波澜不惊的生活不是生活。
对晕倒在地的赛门而言。
对一脸惊惶的蜜儿而言。
对焦急而又无奈的琳花而言。
对躲在暗处冷笑的汉娜而言。
对趴在窗口发了一夜呆的欧涅而言。
对酒足饭饱后呼呼大睡的鲁克而言。
对正因为新男友过于老实而发怒的小可而言。
对正在一群年轻男人们的胯下忘情欢愉的道尔夫人而言。
对正在躲避学院员工的搜寻,偷偷翘班溜走的玛格丽塔博士而言。
对正在扭捏地向卡拉克询问如何才能在性交中更持久的罗伯斯而言。
对正在被好朋友问及极其私密的问题而一时有些哑口无言的卡拉克而言。
对刚刚才从刺客的手中逃过一劫,惊魂未定的拉姆市市长艾尔森先生而言。
对忍辱负重、日复一日地生活在地狱之中的查隆现役女性上尉军官赫尔娜而言。
他们生活中唯一的共同点就是——
未来永远是未知的。
“咚——咚——咚——咚——”
随着位于芬特使馆,十月初才刚刚完工的拉姆市最高建筑物——联邦钟楼准时敲响了4点整的报时钟声。
(这是芬特人独有的计时法,以凌晨4点作为新一天的开始。)
贫民窟最后的几天平静日子,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