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从其在盘中排列堆叠的形状来看,做菜之人的刀工必定十分高竿。
每颗菜都被切成半寸许见方颗粒,整整齐齐地码成一堆。
再加上粥和小菜都很易于消化,又十分有营养,非常适合身体极度虚弱的二人。可见这顿饭菜准备得相当用心。
赛门早已饥肠辘辘,喝起粥来完全没有任何风度,只是埋头哧溜猛吸,不时地夹一筷子菜。
琳花的一举一动却无不彰显着非凡的涵养,无论是夹菜时的手势,还是端起碗喝粥时的动作,隐约透出一股贵族的风范,暗示着其身世的不凡之处。
但与一般的贵族家千金小姐不同的是,她正不停地往坐在对面的少年碗中夹菜。
赛门一口气喝下半碗粥,长喘了一口气,才注意到琳花碗中的粥才少了一点点。
不多时,粥和小菜都被二人扫荡干净,赛门吃掉了大部分的菜。
就在他埋头朵颐的时候,赛门错过了闪耀在琳花绝美脸庞上的幸福,那仿佛是正享受着世间至极珍馐般愉悦的笑容。
看着琳花把空空如也的碗碟摆放到门口,坐在里屋床边的赛门开始思考一些不得不去考虑的事情。
目前了解的情报还是太少了,完全猜不出汉娜还会有什么扭曲的设计。
既然她能够如此大胆地挑衅海娅,那她就一定还留有后招。
两天之后就是月会了,如果汉娜没什么大动作,她就只能等着被海娅折磨得很惨,很惨。
赛门的印象中,包括从其他人那里听来的,海娅曾对汉娜和琳花做过的事,无一不是残忍至极:被当众脱去衣服鞭打;被其他头目分别带回去轮奸。
那个据说是带走汉娜的小头目还是个远近闻名的虐待狂。
所以,我必须做些什么。
不光是为了海娅,还有琳花。
这样下去,琳花只会落得和汉娜一样的下场,甚至更糟。
假如汉娜真的用什么方法控制住了海娅,那时天知道汉娜会怎样对待这两个女人。
可是真该死,我想不出来汉娜她到底要做什么。
汉娜是早有预谋的,从她透露给我海娅去商会的情报开始,我们就落入了汉娜的设计。
而我只剩下一天的时间,到底要怎样做才好。
赛门咬着牙苦思冥想,手心中的床单被攥成两团。
那个只知道傻傻地服从海娅的小赛门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他再也不会认为海娅对汉娜和琳花的所作所为是理所应当。
此刻的他正第一次尝试着用自己的力量,竭尽全力地去拯救身边的人。
琳花刚走进内屋就看到了赛门被咬破的嘴唇。
她走到床边的一只三层小柜旁蹲下,从第二个抽屉中取出一张锦帕,小心翼翼地为赛门擦拭着血迹。
一时被打断思路的赛门恍惚间想到了一个可能,一个他害怕的,不愿承认的可能。
“琳花,你经常住这间房吗?你好像很熟悉这里的布置。”
赛门的语气神情骤然间变得无比冷漠。
仿佛所有的情感都从这个15岁少年的精神上被抽离了,此刻的赛门宛如一个机械人偶。
贫民窟的人是不会住旅馆的,哪怕是那些口袋里偶然有两个钱的帮派头目们也不会把钱消费在这种地方,他们更愿意把钱换成酒肉或是在娼馆里春宵一刻。
赛门在贫民窟生活了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旅馆内还藏有一个如此奢靡的场所。
海娅一定是知道的,但是琳花为什么好像也很熟悉的样子?
这么推算,莫非汉娜也一清二楚?
赛门已经被汉娜欺骗了一次,在情绪最低落的时候,自己被那个女人趁虚而入,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真的不愿意去这么考虑,也不敢想象。
如果琳花也和汉娜是一丘之貉,如果琳花也只是如同汉娜所说,为了活命才牢牢抱住自己,那么她对我如此无微不至也不是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
听到赛门的质问,琳花的手一抖,略微走了下神。
她将视线转向一旁的楼梯,一展愁眉,好像是勾起了些痛苦的往事。
她默默站起身,挽着赛门的手,拉着他一起登上了通往阁楼的楼梯。
“我曾以为再也不会来到这个地方。”这是琳花登上阁楼后的第一句话。
阁楼里十分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正如赛门印象中的一样,这个阁楼正位于旅馆的坡形屋顶下,没有一扇窗。
琳花让赛门在楼梯口等了一会儿,自己摸着黑点燃了阁楼中央的火炉和周围几根柱子上的火把。
赛门一时无法适应满堂的火光。等到赛门习惯后,他慢慢睁开双眼,一下子深深地陷入了这周围一切带给他的震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