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意去剖析、去深想,左右是一段不可能宣之于口的情愫,没有开始,谈何以后,他没必要庸人自扰,贷款焦虑要不得。
充实的周末过后,他把心思收回到工作上来,跟薛明扬合作的创投公司发展不错,多线投资,能挖掘出一只黑马、一匹独角兽,都是好事。
当然,创投这块儿他更多是当做乐趣在做。
主要还是把精力放在本业和生物科技方面,值得深耕与拓展的地方很多,跟余佳霖的合作也在稳步推进中。
至于他很感兴趣的人工智能要等手头的版图初见端倪后再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这天结束工作后,他刚打算给谢存秋发个消息,问对方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都三天没见面了。
但他先收到了一条新消息,来自最近跟他往来不少的余佳霖。
看到消息的瞬间,他眉目微敛,跟对方道了谢,转而利落地给谢存秋发了消息约见面,就今天晚上。
那边停顿好一会儿后,说这两天有些忙,想回去休息。
想回家?这好办,他直接在常用的生鲜平台上选购了食材,等他到达公寓楼下时,配送专员已经到了。
他按过门铃,打开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只萎靡不振的啾啾,头发湿淋淋的,穿着睡衣,好像被绵延许多年的雨水浇透了一样。
此情此景,他只有心疼。
他揽着谢存秋往里走,“我来做晚餐,你先去把头发吹干,好不好?”
谢存秋闷闷地应了声,看着傅柏宁熟门熟路地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归置食材,他的表情没什么波动,心情却稍好了些。
他去吹了头发,换了居家服回来,坐到了厨房的吧台边。
傅柏宁把一个骨瓷碟子放在谢存秋跟前,又倒了杯煮好的安神茶,道:“栗子芝士的,先吃些垫垫肚子,别饿过头了胃里难受。”
谢存秋依旧没什么精神地点点头,乖乖拿起了小叉子。
傅柏宁揉了把谢存秋的头发,既是检查又是安慰,随后就继续准备晚餐了。
接下来三四十分钟两人没说几句话,他隔三差五地给对方投喂一口,这么安静的氛围,他没觉得无聊,也不感到尴尬。
两人就坐在吧台边吃的晚餐,直到放下筷子了,谢存秋才没什么表情地开口道:“佳霖跟你说的吧。”
“对,”傅柏宁坦然道,“但过来是我自己的选择。”
谢存秋垂下眼,盯着盘子上交错的花纹,低声道:“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就好,也不是第一年了,没事。”
傅柏宁注视着愈发冰冷淡漠也越发乖巧的谢啾啾,靠近了些,坦言道:“我知道你一个人也能迈过来,可我舍不得。”
谢存秋的眼睫颤抖了下,没动作。
傅柏宁接着道:“我跟父母之间没什么亲情可言,不会被他们影响太过,但你不一样,你的父母是很好的父母,你有融洽的家庭,所以会在意、会难过,都很正常。
“存秋,把难过分享给另一个人,会轻松很多,要不要试试?”
谢存秋沉默了半晌,终于抬起头,迎接他的就是傅柏宁和煦又暖融融的目光,无尽宽纵与包容,似乎是只给他一个人的温柔。
他咬了咬嘴唇,眼眶有些酸涩。
都说亲人的离世是一场淋漓不绝的梅雨,漫长又潮湿,而事实上确实如此,从父母骤然离世,从他的家庭突然分崩离析开始,他心底里那个地方一直都是片废墟。
他想要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家。
那才能真正意义上地实现重建。
他刚要开口,这时腹中传来轻轻的一下颤动,他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宝宝在动,是胎动。
这是新生命第一次给他如此真切的存在感。
他抬手轻抚在腹部,眼神一直盯着近在咫尺的人,对方带给他的是前所未有的安定感,是家的感觉。
一个家。
几乎就在这一瞬间,那些压在心底里的情绪冲破樊笼涌了上来。
傅柏宁说完刚才的话之后在耐心等着,对在意的人,他从不缺乏耐性。
但是。
谢存秋不知想到了什么,看向他时,一双眼湛亮得连最璀璨的星子都要退避三舍,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他。
水雾凝成水珠,再到滚滚落下,似乎只发生在两秒之间。
一眨眼的工夫,眼前人的泪水就沾湿了脸颊,悄无声息,又猝不及防,一路流淌到了他的心里。
在他的心尖尖上泛起阵阵烧灼。
第32章章三十二叫什么哥哥?他更想叫老公!……
傅柏宁很清楚谢存秋的脾性,是冰原下的烈火,是带刺的玫瑰。
有雷厉风行的智谋、不留情面的狠绝、强势倔强的自尊、锋利带毒的尖刺,也有着最富魅力的性情。
所以,面对此情此景,他着实被吓了一跳,怎么都想不到谢存秋会当着他的面哭成这样,还一点声音都没有。
当强者示弱,会让人更加心疼。
这大约是因为对方还有一颗很软很软的心。
他都没想到去抽纸巾,抬手就去擦谢存秋脸颊上的泪痕,但越擦越多,这双桃花眼好像突然变成了汩汩的泉眼。
直到意识到只用手擦不干,他才后知后觉地抽了纸巾给继续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