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柏宁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也没多说,转而道:“虽然你看起来是很独、很冷淡的人,但我觉得,你会是很好的父亲。”
谢存秋沉默了。
他垂眼看向尚且平坦的腹部,很好的父亲?他不知道,但肯定会努力去做,不过眼下——
他抬起眼,道:“你这句夸奖我收下了,我会尽我所能做一个好父亲,你也别说得好像自己是个只能羡慕别人的孤家寡人,我对你有信心,你也可以。”
傅柏宁不知道谢存秋对他是哪儿来的自信。
他望向远处昏暗的天花板,不无自嘲,也相当坦然道:“或许吧,以后我可能会重拾一份亲情,但不管是作为爱人还是父亲,我都不觉得自己能够很好地胜任。
“存秋,我跟你不一样。
“你有很好的家庭,而我没有,我也不憧憬自己以后能够拥有。
“组建一个家庭,首先要有一位爱人,我相信世上有相知相惜的爱情,但总归是小概率事件,希望太过渺茫了,我只怕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与其沉湎于不切实际的妄想,不如多考虑考虑事业还能如何发展。”
仔细听完这些话,谢存秋的语气沉了下来,轻声喃喃道:“因为对好的结果不抱期待,所以连带着否定所有可能?可你知不知道——
“你越是不相信,结果就越是导向你的‘不相信’。”
傅柏宁沉默着,或许?
谢存秋一抬手,重重按在床头,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傅柏宁看着猛然凑近过来的人,心下诧异。
对方的神情认真且坚定,以至于带上了几分摄人的锐气,一双桃花眼翻卷着漫天的冰晶,粲然、湛亮,灼灼得让人避无可避。
第24章章二十四他管我的事情不是干涉,是应……
谢存秋紧盯着傅柏宁的双眼,语速并不快,但十二分地笃定道:“宁缺毋滥是没错,我很认可这一点,我也一样,但是!
“总要先相信自己能遇见,才不会在真的遇见时错过。
“在我看来,你完全可以是最好最优秀的爱人,也能成为最好的父亲,谁都不是生来就会给孩子当父母,只要愿意就能去学。”
看着言之凿凿的谢存秋,傅柏宁不置可否,只道:“我确实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为合格的爱人和父亲,但我觉得你没问题。”
谢存秋皱起眉,“正在说你,别往我身上扯。”
傅柏宁的神情已经恢复成了平日的温和淡然,他绕过谢存秋下了床,整理了身上的衣服,拿起外套道:“我还没有准备好要当谁的爱人、谁的父亲,八字没一撇,这个话题暂且到这里吧,晚上想吃什么?”
谢存秋抿了抿嘴,这分明就是回避!
没准备好?
不好意思,崽都两个多月了傅总。
如果他能如愿以偿追到人,那一切都没问题,到时候两人一起面对这个新生命,一起去学着怎么当父亲,真要是争取不到……就先自己养小朋友。
走着看。
等真的深陷其中了,还能轻而易举地说出这些话吗?
傅柏宁嘴上不说,但他又不是傻子,对方待他明显跟别人不一样,真的没一点友情之外的好感?
他不信。
醉酒的小插曲过后,傅柏宁没再继续想那些早就想明白的问题,他不会存不该存的念想,有至交好友二三,有值得一生攀登的事业——
这样就很好。
旁的都是虚妄。
这之后,两人暂时没再聊这个问题。
九月下旬的中秋,在傅立诚叫他回去吃饭时,他直接拒绝了,当天有场官方组织的慈善晚宴,他本来不用亲自出席,交给副总就好,但谢存秋去了,他倒是很乐意奉陪。
团团圆圆的中秋夜,独处不是不行,但能跟好友聊聊也挺不错。
他没带司机,跟谢存秋说好了,接上对方一起过去。
上车后,谢存秋把一个小巧的手提礼盒递了过去,“中秋礼物,打开看看?”
傅柏宁轻笑了声,要他现在看,那就是现在就能直接用上的吧。
巧了。
他接过礼盒,从储物箱里取出一个差不多大小的盒子,“这个给你,就祝我们年年岁岁有今朝。”
谢存秋牵起嘴角,一边拆礼物一边道:“以后会更好。”
“当然。”
傅柏宁打开礼物,里面是块手表,出自他经常佩戴的品牌,而且是百年纪念系列里的一款,他收藏了整个系列,就差这一只了。
他看向谢存秋,“上次在我的衣帽间里发现的?”
谢存秋扫了眼傅柏宁,“我不是有意要翻看你的东西,你就摆在那里,相当醒目,想不注意到都难。”
说着,他举起手里精致的盒子,眉眼间带着清隽的笑意,“这个我很喜欢,谢谢,今天的晚宴正好可以戴。”
傅柏宁注视着谢存秋,礼盒里的一枚红宝石胸针,有着逼人的美丽和凌厉的锋芒,视线微一上扬,就是那双比宝石更动人的双眸。
让人流连忘返。
他垂下眼,摘掉腕上的手表,换上了新收到的中秋礼物,慢悠悠道:“我不怕你看,比起那些东西,床上那只玩偶才更让人想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