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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皇命在身,无法在侯府过夜,将她送回侯府就离了去,只是离开之前,多看了她几眼。
杜泠静累了。
看着刚离开没多久,却又被带回来的侯府正院,她坐在芭蕉窗内的梳妆台前,恍惚了半晌。
秋霖怕她出什么状况,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她说她没事,这是侯府,也是她生活里数月的地方,又不是地牢。
他当晚自是不能回来。
但杜泠静坐在窗下想了一整夜,她不晓得他到底想要什么。
但他不让她回青州,她总可以回到澄清坊里。
如果父亲在,一定会接她回家。
她与他也该各自冷静一些。
这一夜,她将心情整理了又整理,次日天没亮,她就让秋霖他们收拾了东西,准备回澄清坊住。
可是她刚到侯府门前,大门忽得被侍卫紧紧关了起来。
崇安快步上前,杜泠静问他,“这是何意?”
崇安低头行礼,“回夫人,您不能离开。”
杜泠静默了默,“我不是出京,我只是要回澄清坊住。”
不想她解释了过去,却见崇安仍是摇了头。
“侯爷有令,自今日起夫人您的陪房出府,皆需要侯府侍卫陪同。而您……”
崇安看过来,杜泠静心头莫名一跳。
府门前冷风大作,她听见崇安道。
“而夫人您,无有侯爷的意思,半步不得离开侯府。”
门前的冷风将那人的命令,反反复复地抽打进她耳中。
杜泠静彻底愣住。
他人不在京中。
但偌大的侯府却在这一瞬,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囚牢,高耸冷深,人行不通。
他将她囚在了这座,名为永定侯府的囚牢里。
无有他的命令,她半步都不能踏出去。
第56章
“……无有侯爷的意思,夫人半步不得离开侯府。”
天还没亮,残余的夜幕仍旧漆黑地笼罩在上空,与阔大的永定侯府的围墙,无有缝隙地衔接在一起。
夜幕向下笼罩,院墙向上延伸。
杜泠静抬头,好似看到了一座巨大的黑色囚牢,将她囚禁在其中。
她缓缓转身环视这座高深不见边际的侯府,秋霖慌乱上前,“姑娘……”
这可怎么办?
杜泠静跟她慢慢摇了摇头。
或许早在她领来他求得的旨,穿上他给她做的嫁衣,一步跨入这座府邸的时候,就注定她已经不可能再出去了。
他可以不在府邸,不在京中,甚至远在千里之外,但只要他不放她,她不可能踏出去。
男人莫名地离她很远,远到连他的面庞都模糊起来,迷雾四散,只有他那双如墨般漆黑若渊的眼睛,于皱起的英眉下,缓缓向她看来。
但他之前不是这样的。
他们虽然只成婚不到半年,可也曾有过月下赴宴、黄昏跑马、湖上泛舟的时刻,他与她一道祭拜三郎,他上前拜过落下三柱清香,他也与她谈起他向往着去江南小住,或许这是所有北地人的心愿,她则劝他江南尽在诗文中,他早已见过……
然而如今,他把她囚困了起来。她无法抗拒,她只能凭他掌控她的一切。
杜泠静恍惚着,脚下都有些发晃了。
到底哪个才是他?
如今这个陆侯,才是他永定侯陆慎如吗?
“姑娘?!”秋霖又来唤她。
如果老爷在世,如果姑娘可以爹娘兄弟俱在,如果杜家不曾衰败,侯爷可还敢这样欺负人?
怎么会有人,把自己的妻子关起来?
秋霖气哭了,却见姑娘只转了身,沉默着向回走去。
……
侯爷奉皇命去开平卫料理兵变之事,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