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将挑了挑眉毛,没说话。
小白贼兮兮地笑了,告诉徐将:“前些日子外面突然开始下雨,我去院里倒水,正好看见明城姐在学校外墙那儿扒拉草丛找东西,估计是怕雨下大了给冲走,我看明城姐挺着急的,就去帮着找,明城姐跟我说是条翡翠铃铛脚链。”
小白促狭偷笑,“嘿嘿,徐哥,你是不是也要找这个啊?”
徐将咳了一声,点了点头,心都快化了,要说不
高兴是假的。
梁峥在旁边冷哼了声,也不顾风度了,阴阳怪气地翻了个白眼儿。
小白看了梁峥一眼,悄咪咪告诉徐将:“明城姐手上划了好几道口子。”
徐将高兴不起来了。
小白接着说:“明城姐虽然看着心硬,其实心软得不得了,有次天天发了烧,梁峥哥不在家,只有我和明城姐在,明城姐让我在家看家,背着天天下山了,直到天明了才回来,回来躺着睡了一整天,虽然她嘴上不说,可我知道她是心疼我,不想我冒险,才让我留下来看家的。”
徐将想,这应该就是派出所大叔跟他说的那回了,也不知道,一个摘个果子都要全副武装的人儿,是怎么大晚上冒着雨背着已经不轻的孩子下的山。
不用问也知道,怕已经是明城体力的极限了,也不知她是怎么撑下去的。
小白抿了抿嘴,嘱咐他:“徐哥,明城姐真的特别特别好,你要好好对她哦。”
徐将点了点头,跟她保证:“我知道。”
梁峥笑了下,凉凉的插了嘴:“行了,你跟他说这些干嘛,万一你明城姐明天醒过神来,反悔撂挑子,把他甩了,你这不就白说了。”
徐将看他一眼:“你看看你这因为嫉妒而丑陋的嘴脸。”
梁峥也不恼,不跟他一般见识:“你今晚上还是住以前的房间吧,我等会给你拿条干净床单。”
徐将特别好说话:“不用这么麻烦了,我睡徐乔原来那儿就行。”
小白:能让明城姐铁树开花的果然不是一般人!
梁峥:你怎么这么大脸呢你?
徐将:我是金主爸爸,我愿意睡哪儿睡哪儿。
……
徐将吃完饭回来,脚步轻得比蚊子声还小。
明城睡得挺沉的。
外面的月光洒进来,他没敢开灯,怕吵醒她,只能借着月亮的光看她。
徐将在床边蹲下看着她,听着她似有似无的呼吸,无声笑了下。
你倒是睡得香,小没良心的。
徐将抚了抚明城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垂眸看着上面已经快好了的几道小口子。
挺细,有一道长的,有两道短的,他怕吵醒她,没看另一只手,不知道被划成什么样子。
徐将心里快悔死了,他扔哪儿不好,非要扔那些灌木草丛里。
她身上连块儿疤都看不见,这些小细口子在她手腕附近说不出的显眼。
徐将想着小白刚才跟他说的话,明城冒着雨把院墙外的草丛都翻了个遍,急得皱着的眉毛就没松开过。
他最见不得她颦眉了,她只要一颦眉,他心都揪揪着。
徐将心疼,却又被她甜得要命。
冷着他的时候,凉得要人命。
喂他水的时候,乖得要人命。
可光是像现在一样就这么看着她,他都觉得甜丝丝的,甜得都齁人。
天生就是个要他命的。
徐将这两天没怎么睡,却莫名其妙睡不着,坐在明城书桌前,守着明城,看她写的大字。
徐将随手拿起一张报纸来看,又是练的千字文,她似乎很偏爱练千字文。
明城的字和她对他冷冰冰的性子不太一样,写的楷端正平直,横平竖直的同时显得大气,平整但气势十足的,有筋骨也有锋芒,严谨又大方,还带了点险峻和杀气。
都说字如其人,这话说的一点儿也不假。
不卑不亢、落落大方、无欲则刚。
他的姑娘,温柔又强大。
前段日子的《活着》好像看完了,桌子上放着本佛经,书里还是照旧夹着绿得显眼的叶子,她习惯了拿树叶当书签。
徐将想着明城指尖拂过树叶的样子,把书翻开,拿起叶子看了看,刚想放回去,手一顿,停住了。
中间那片叶子的一角露了出来,上面有字,徐将借着微弱的月光看。
明城在上面写了两列小楷——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徐将愣着看这片叶子,就这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