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栏边新开的栀子暗结玉胎,他剪下一枝带露的,从厢房找出一只空的天青釉梅瓶,插在里面,摆在客厅的八仙桌正中。看了看地面,又拿起墩布把地板拖干净,到卫生间洗了把脸,换了件新的t恤衫。
重新坐回桌前。
他从没这么紧张过。
许昭弥也是。
挂了电话就掉头,一路往回赶。
先给大飞打电话告饶:“回头补偿你!”
“行,来我店里,随便喝!”
又给小鹿打电话:“有个事儿想跟咱们的财务大主管沟通一下。”
“嘿嘿,这不我要买房嘛,手头有点紧,能不能先从咱们账上提前预支……”
“从我年底分红里扣!”
就这么叨叨一路,终于在十点之前赶了回来。
停好车,就立刻咚咚咚敲门。
没想到老宅大门竟然没锁,轻轻一推,木门就吱一声开了。
“有人吗?”许昭弥抬脚迈进去,刚一进门就惊呆了。
院子里疯长的野草不见了,青砖缝里整齐地冒着小簇薄荷,墙角那棵半死的石榴树也重新结了果,枝头还绑着新扎的竹架,蝉在树荫里叫得正欢。许昭弥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老宅怎么变成这样了?
更惊悚的还不止如此,“你怎么在这儿!”
下一秒,许昭弥就看到了坐在大厅里面的陆以宁。
大厅更夸张,门梁墙壁统统都被修缮了——门梁榫卯重新嵌合,墙面残破处也填补上了同色老砖,整个厅堂跟被岁月重新抛光了一样。
陆以宁穿着白T恤、牛仔裤,坐在八仙桌旁。许昭弥认得这张桌子,是她太爷爷家里传下来的,是她们家祖孙四代的老物件,没想到如今不仅没腐坏,就连斑驳的桌腿儿都被金漆细细描了金边,裂纹被描成缠枝纹,凹陷处甚至还嵌着防蛀的香木片。
上面还插着一株颤汪汪的栀子花影儿。
许昭弥反应了过来。
靠,他竟然住在这儿?
知道他有洁癖,住不得镇上那些入不了他眼的酒店,但想他肯定有去处,没想到竟然是住在她们家老宅子里!
“不是你约的我看房?”陆以宁抬腕看了眼表,说:“你迟到了十分钟。”
虽然知道不能惹她生气,但不知怎么,他这张嘴,就是特别想逗她。
又一声惊雷在许昭弥脑子里炸开,再次,许昭弥再次反应过来,差点就要口吐芬芳。
“是你买的我家宅子?”
“你家的宅子地段不行,五年了都没升值。”
“……”
“你有意思吗!”
“我想给你个惊喜。”
许昭弥真服了,看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也懒得再跟他生气,更懒得再掰扯。
“怎么卖,说个价吧!”
“不卖,是我结婚的聘礼。”
“?”
耍无赖是吧?
行。
“那你自己留着住吧!”许昭弥扭头就走了!
第75章乌篷船与碎星灯75【喜欢你,从十八……
许昭弥刚回到家,肖玉枝就迫不及待迎了上来,问她怎么样了?
“房主怎么说?还是原来定的价格吗?”
“还行,没变。”许昭弥不想多说,借口忙工作,溜回房间关上了门。
“那就行,那就行。”肖玉枝在外面特别兴奋,又走到许昭弥卧室前敲了敲她门,对她说:“女儿啊,你也别太发愁啦,你爸爸已经去银行取钱去了呀,咱们一家人把钱凑一凑,肯定够数的。”
“知道啦妈妈。”
到了晚上,许大勇回来了,敲她房门。
许昭弥知道他要问什么,昨晚的事后来回去的路上她也没有解释。她嫌丢脸,说不出口,好在许大勇也尴尬,见她黑不提白不提的,也就没主动问。
但她知道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这事儿早晚是要跟爸爸解释的,估计现在就是来算账来了。
愁眉苦脸打开门,许大勇却嘿嘿一乐,道:“怎么了闺女?妈妈说你到家就把自己锁房间里了,遇到难处了?”
许昭弥朝他背后瞄了瞄,肖玉枝不在,这会儿正在厨房里叮叮咣咣呢,就耸拉下脑袋,小声说:“爸,我还没想好怎么和您解释,等我想好再说,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