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蛋那边基本也已经是极限了,尤其他现在身体不好,能维持住目前的收入就已经很难得了。
可就算临时找个班上,自己毕竟只有下午和晚上的时间空余,再说什么班能有舞厅来钱快?
一个月累死累活的挣那几大百的,一家老小只怕喝西北风都不够。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几年在这个环境中沉浸得太深,思维方式已经不由自主的随着这种出卖贞操的路子走了,只是在舞厅璀璨旋转的灯光里焦虑着。
眼看着身边平时一起跳黑曲赚钱的姐们越来越少,一个星期后,就连整个舞厅都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仿佛随时都会关门大吉,据别人传来的消息说,其它地方也大抵如此。
大约是看出了她的焦躁,万般无奈下还是琴姐给她指了条路走。
琴姐也是听来的。
S市区里稍偏东南一点,有个叫近江园的地方,是个儿童公园。
那里前些年随着改革开放,起初因为附近大量拆迁和三不管的性质,逐渐聚集起一大批外地来S的打工人员以及本地社会底层的手艺人,形成了一个自发性质的劳务雇佣集散地,临街边的商铺鳞次栉比,一水儿的都是中介。
后来政府统一规划,在近江园建立了S市最大的劳务市场。
除此之外蹲在街边举个小牌等活儿的人也成群结队,什么木工瓦匠刮大白,盘炕保姆罩阳台,应有尽有。
外来人工聚集,一方面催生了更多消费产业,比如小饭店小旅店,另一方面由于一些务工女性找不到糊口的工作,以及另一些务工男性长期离家在外无法宣泄欲望,因此也就逐渐出现了一些趁着夜幕招嫖的失足妇女。
随着外来人口的不断扩大以及国有资产的纷纷倒闭,大量本地闲散人员也汇聚于此,因此劳务市场的规模和周边站街女子的队伍都在不断壮大。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毕竟劳务市场的本质是为了解决剩余劳力和社会需求之间的矛盾,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大量卖淫女子逐渐开始占据旁边一处名为“圆型广场”的地方。
从一开始夜幕降临的时候站在犄角旮旯里等活儿上门,到后来天还大亮就三三两两的聚集在那里,直到现在,据说该地已然变成了一处S市知名的烟花柳巷,再加上卖“黄盘”的、卖性药的,说是已成规模化、产业化也毫不为过。
要是搁在当初李秀玲刚下岗那阵儿,琴姐敢建议她上这种地方去,俩人非当街打起来不可。
但今时不同往日,虽说现在想想这也是个馊主意,但对于李秀玲而言倒也算合适,总比在舞厅这么干耗着强。
她也没明说自己肯定去,终归和琴姐面子上挂不住,但心里也是好一番盘算,之后早早就回家吃晚饭,然后也没再来,权当是休息。
周向红见她晚上没出去,也不好问什么。
第二天李秀玲从王八蛋家出来,坐了公交车直奔近江园。
这地方她也是第一次来,其实琴姐当时说了两个地方,另一个就在她原来住的地方不太远,一个叫工人公园的地方。
但那里距离当年的家太近,有可能会碰到熟人。
这站街和舞厅陪玩又不同,毕竟是在室外的公共场合,明晃晃的,还是尽量避免尴尬比较好。
王八蛋家附近往这个方向来的公交车,停靠站点离圆形广场还有一段距离,到地方下车,她也不好意思问人,按着琴姐描述的方位摸索着走了一会儿,这才找对地方。
实际上这里离火车站不远,从她家坐公交过来也只有八九站。
之所以她确信自己来对了地方,除了地形和琴姐描述的相符外,她从路口出来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些游荡在圆型广场外围的女人们,同行之间很容易就分辨得出那种职业气质,以及附近街边零零散散挂着旅店招牌的门市。
圆型广场不大,站在街口一眼就能从这边看到那边。
其实广场上除了几丛树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要是论休闲,甚至还不如不远处的运河岸边好。
但偏偏此时这里聚集了许多人,女人乍一看上去估计就得有二三十人,男人更多。
李秀玲在街口观望了一阵,的确时不时的就有男女从广场附近溜达出来,隐约可见进了某家旅店,或是去了别的什么地方。
但李秀玲孤身一人,又是初来乍到,什么都不了解。
她贴着路边转悠了半圈,对地形观望得差不多了,见旁边的旧楼临街有家门上贴着“烟酒饮料”字样的小旅店,门口有个四五十岁的胖女人正坐着磕瓜子,于是自然的走了过去。
女人见她走到近前明显愣了一下才站起身来问:“要买东西啊?进来看吧……”说着一推门领她进了屋。
这大约就是老板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