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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100(第3页)

王弈臣感受到腹部针刺的地方,似连成了一条条线,汩汩的,如同热流在游走,惊呼道:“你不会是部队里说的阴阳十三针的传人吧?”

伏若南立马狐疑了,认识邱秋,却不知道阴阳十三针。

没敢再多言,捻了捻针尾,看着止了血,让针又停留了20分钟,收起针,唤了护士过来,重新给他清洗、上药包扎。

拿着针包、酒精小瓶一溜烟跑回隔壁,门一关,凑到吴鞠跟前小声嘀咕了起来。

吴鞠听得抚额:“邱秋不是说了吗,要不是这场战争,阴阳十三针她便是拿出来教习,也不会是现在。”

“你的意思是,这位北京来的没问题喽?”

“不好说。你找宋老,让他派人调查一下。”

伏若南应了一声,拔腿便走,到了门口,一拍额头又转回来了,“我走了,你一个人在这儿没问题吧?”

吴鞠示意她看看左右病床上躺着的战士。

伏若南:“……”

宋老是邱秋教的这个班的带队人,听了伏若南的话,笑笑:“那是351团前政委家的小儿子。”

“哦,哦。”伏若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转身要跑。

“回来!”

伏若南忙收回脚,转过身,乖乖站好。

“你的伤坐车没事,下午跟着队伍坐火车回去吧。”

“您不走?”

宋老摇摇头:“跟邱秋说,老头子我让她失望了。”带出来八十人,今天统计出来,已牺牲3人,伤38人,其中重伤7人。

老韩六十八岁了,不服老,跟小伙子小姑娘们一起上了前线,结果,就在撤回来的路上,伤重不治。

他们来时,应邱秋的要求,军部给他们每人都发了一粒用蜜蜡裹着的神机丸,然而,从踏上战场的那一刻,大家几乎都在第一时间,喂给了身旁伤重的战士。

“吴鞠能跟我一起走吗?”

“他,再养养。”

“那我也不走了,我要留下来照顾他。”

宋老狐疑地打量她一眼,笑道:“处对象了?”

“才、才没有呢,我们是革命友谊。”

“嗯嗯,革命友谊。”宋老朝她摆摆手,“想留下便留下吧,只要不怕耽误左手的治疗,留多久都没关系。”

“您不能给我施针吗?”

“你觉得我的阴阳十三针,学得超过邱秋了?”

那不可能。伏若南摇头。

“这不就得了。”宋老白了她一眼,问道:“走不走?走我就叫人给你办手续。”

伏若南咬了咬唇,转身朝病房跑道:“我问问吴鞠。”

宋老轻哼:“还说没处对象?!”

吴鞠自然是希望,伏若南下午便回去,赶紧找邱秋治胳膊。

“刚才我听宋老身边的护士说,韩老牺牲了。”伏若南紧紧地咬着唇,眼泪啪啪地往下掉,“夏盈盈也走了。”

吴鞠没吭声,默默地递了块手帕给她。

伏若南接过来,胡乱地抹了脸:“我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嗯。”

第92章第92章夏家,一更

“夏盈盈的父亲夏国忠,原是沪市中西医兼修的名医,因早年留学日本、给国民党军官看过病,被打成“黑线人物”(一个极“左”的概念和用语)。”

上午十点,任章华开车载着邱秋出了中医药大学的大门,朝陆家浜路上驶去,路上,任章华跟邱秋道:“家里出事时,夏盈盈七岁,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

邱秋:“她留在沪市,跟兄姐一起生活吗?”

任章华点点头,又摇了下头:“她上面有一个姐姐,两个哥哥。家里一出事,大姐嫁去南京,跟家里断了关系。三哥陪父母去了农场。”

“她二哥夏文柏,1966年以第一名的好成绩,考入咱们中医药大学。运动闹起来,学校停课,他留在沪市,一边带妹妹,一边等着学校复课。”

“他家住在愚园路,是一栋三层楼的建筑,前面有一个小花园,后面有一个小天井。家里出事后,他知道自家房子保不住,主动带着妹妹搬到了二楼前间,将其他房间让了出来。借着这事,让街道办帮他安排了一份工作。”

“不知道是觉得他主动让房的行为可赞,还是惦记着夏忠国的几分香火情,抑或者,觉得一个半大小子带着一个七岁的小姑娘生活,蛮可怜的,街道办在他们街道服装厂,给他找了个给衣服拷边的工作,一天七角,请假一概没有工资,周末休息一天。”

“为了供妹妹读书,给农场寄钱寄物,这十二年来,夏文柏没有请过一天假,周末也很少休息。”任章华轻叹了一声,“32岁了,没成家,连对象也没敢谈一个。”

“去年,为了让夏盈盈顺利通过政审读研,夏文柏将她的户口落到了隔房小叔家。为此,他将兄妹俩住的最后一间屋子,跟他小叔置换,搬到了陆家浜路。”

说话间,车子到了陆家浜路,在一排朝南的二层高的老房子前停下,邱秋摇下车窗,透过门洞,朝里看去,只看到一截又窄又暗的木楼梯。

一楼是一溜铺面,国营饭店、服装店、粮油店、理发店、文具店,热闹而喧嚣。

目光扫到楼上,临街的一扇扇窗,多数打开着,从里支出一根根竹竿,上面晾着被褥,小儿尿垫子,刚洗过的湿答答往下滴水的大人孩子的内衣外衫。

很快一位脊背微弓,面容憔悴,额前白发横生,一身灰旧蓝色工作服的青年,从楼里快步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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