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秋愣了下,跟着小声道:“你明天有空找老大问问,看能不能将大花、二花的户口落在他们名下?”有了户口,一切都好办了。
要不是政策不允许知青子女落户在爷奶户头上,哪需要问老大啊,直接找爹爹便是。
宋芸芸双眼一亮:“我给钱。一百不行,两百,三百……”随之一咬牙,“一千!只要能把大花、二花的户口记在他们名下,要多少都行!”
邱秋瞬间对这个三嫂刮目相看,这脑袋、这格局,真就超越了当下大多数人:“那你别找大哥,找大嫂,再找爹爹敲敲边鼓,这事一准能成。”
宋芸芸连连点头,边为即将失去的大笔钞票心疼得直哆嗦,边开心地扬起了唇:“邱秋,你真聪明,我琢磨了几个小时,头发都白了几根,只想到,实在不行,我就把大花、二花往爹爹姆妈房前一丢,和褚柏抱着三花偷偷跑路。哈哈……”
可这丢是丢了,能不能上学、爹爹姆妈大哥他们如何待两个丫头,她心里没底下啊。这下好了,用钱买俩户口,孩子上学是没跑了,大哥大嫂拿了钱,便是给大花、二花点脸色,她日后计较起来,也硬气!
九点多,电视没节目了,俞佳佳知道褚韵今儿心情不好,哄着采采去了她屋睡。
洗漱后,邱秋给老太太施针,病好的差不多了,再排排体内的湿毒,睡得好了,精气神回来了,明天便可以到楼下走走,透透气。
施完针,老太太直喊舒服,翻身靠着床头坐起,摸了摸头发,直说早上洗脸,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总觉得头发好像白的少了。
邱秋笑着给她披上厚棉衣,“先前给您寄的人参丸吃完了吧,我明天再给您拿一瓶,连续吃上仨月,气血足了,头发自然就变黑了。”
“你不就想说,我现在的头发没啥变化呗。”老太太瞪她。
邱秋哄道:“还是有变化的,您身体轻便了,开心了,自然一切都好了。”
“去去,别碍眼了,赶紧回去睡吧。”
邱秋冲她做个鬼脸,转身要走,又被老太太叫住了:“给,这个拿着。”
一个红木小盒。
邱秋伸手接过,打开一看,是块表:“梅花牌手表?”
老太太点头:“星座系列的,上档次。你们广济医院,来头大的不少,个个在吃穿上讲究着呢。上班戴着吧,别让人看低了。”
邱秋当下便取出来戴在右腕上,晃晃双手,一边一块,左边戴的是块发黄、表壳带有划痕的机械表,邱家栋战场上缴获的,来沪前,寄给了弟弟邱家梁。
邱家梁原是戴在手上的,有次小小的邱秋扒着他的手看时间,便取下送给闺女了。
他去逝后,这表时时被邱秋揣在怀里,直到上高中,才让人取下截表链,戴在腕上。
结婚时,褚辰问她要块什么表,她晃晃手腕,说有它就够了。
这一戴便到了现在。
“好看吗?”表链有点松,邱秋把袖子往下捋了捋给老太太看。
手表顺着白腻的胳膊往下滑,直到小臂中部。
“好看。”老太太笑道,“明天让小辰送你到钟表店,请师傅把表链调一调。”
邱秋抬手取下,装进盒子里,笑道:“先不戴,给昭昭玩几天。”
老太太盯着她腕上的男式手表,心疼中带着理解,“那就给昭昭存着吧。”
古董表嘛,越放越值钱。
给了就给了,谁戴都成。
邱秋上前两步,俯身揽着老太太的肩,在她脸上亲了口,“奶奶,我真是太爱您了。”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背,笑骂了句:“调皮鬼!”
邱秋贴着老太太的脸,亲腻地蹭了蹭,直起身,朝外走道:“晚安!”
“晚安。”
褚韵睡在里侧,被子蒙着头,听着外面的动静,咬着被角,眼泪又下来了。
邱秋把玩着手里的木红小盒,心情悦愉地回了卧室。
褚辰靠坐在床头,正拿着本《三国演义》连环画,揽着怀里的昭昭指着上面的字、画,给她讲赤壁之战。
邱秋走过去,俯身亲了亲两人的脸颊,将红木小盒塞给昭昭:“太奶奶给你的手表,收好了。”
褚辰放下连环画,帮昭昭打开,给她套在手腕上,笑问怀中的小不点:“喜欢吗?”
昭昭甩了甩,差点飞了。
伸手握住表链,看着亮亮的表盘,昭昭开心地咧嘴笑道:“喜欢!爸爸妈妈,我也有手表了哟。”
“嗯,别丢了,很贵的。”邱秋交待了声,脱衣上床。
褚辰抱着昭昭往外挪,将暖热的里侧让给她,汤婆子亦给她放到脚边。
邱秋掖被躺好,听褚辰继续给昭昭讲赤壁之战,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一夜好眠。
翌日,宋芸芸吃过早饭,揣着钱便去纺织二厂找丁珉。
丁珉两个哥哥高中一毕业,先后下乡插队去了,所以她理所当然地留在沪上,分到纺织二厂当工人。
结婚前,她是清花工,负责清理棉花原料中的杂质,工作十分辛苦。
有了房毓后,谢曼凝帮她找人调到了验布组,每天的工作就是坐在椅子上,检查织好的布料符不符合标准。
工作轻松,工资每月还高了几块,偶尔还能收点小礼,她对自己的工作,乃至家庭生活,都十分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