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因为怎么练都毫无进步,心里十分自卑,被它这么一脸盲目自信地打断,心情就更加不美好了。
“切,变形有什么难的,等我恢复了体力就变给你看。”它自满地说道,如果有两只手,此刻已经叉起腰了。
鉴于它一贯爱说大话,姜桃很快就消了气,苦笑着摇摇头,为自己刚才跟它一般见识感觉到好笑。
“行,行,你最厉害,不仅会变形,还会腾云驾雾、移山挪海呢。”她点了点小六的蛇头,合上竹简,抻着拦腰回屋睡午觉了。
下午,哪吒似乎不在,一问才知道,趁着李靖不在家,殷夫人带着他去外面逛逛,借着上次救孩子有功,多刷刷脸,也刷刷大众的好感度。
会有成效的吧,毕竟哪吒现在又帅又美,人模人样,只要不犯病,妥妥的充满迷惑力,而且他只有面对妖怪才杀气腾腾,面对人类时,充其量也就是打个满头大包,不会下重手的。
也好,他出去了就不会出其不意地闪现在她跟前,或许还会交到新朋友,到那个时候,他就不会再纠缠于她了吧。
她乐观地想,可很快心里又生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总觉得哪里空落落的,仿佛自己已经习惯了被他纠缠,一旦他不在,她反而空虚了——
可恶可恶可恶,又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了吗?
她捧着微微滚烫的脸颊,钻进屋里,撩开被子就躺了进去,压到小六也浑然不觉,直到它扯着嗓子惨叫起来,才像抓袜子似的把它从被窝里抓出去,丢在地上。
临近傍晚,殷夫人唤她来帮忙,主要是给哪吒挑缝制新衣服的布料。
“这孩子可真是的,都给他缝了好几件了,他都不穿,非要穿金吒的旧衣服,连发冠也戴他的。”殷夫人抱怨道,“还有这么多布料剩下,要不给你做件新衣裳吧。”
姜桃连忙拒绝,后来拒绝不得,就挑了一匹藕荷色的看着很凉快的布料,拜托殷夫人做一件夏天的裙子。
确实,她也觉得哪吒的打扮不大适合他。哪吒少年气很重,有种意气风发又张扬的感觉,高马尾会更合适,衣服颜色也适合深浅交替,而非像金吒那样上下同色,儒雅温润。
她躺在床上,脑补起了换装游戏。她这个人脑洞一向丰富,一瞬间脑子里能塞满无数风马牛不相及的事,说得好听点事思维活跃,说得不好听就是专注力差。
不过思来想去,他还是更适合红色和黑色,有种谁也比拟不了的明艳与张狂,而且还与他金色的乾坤圈风火轮十分配适。
如果给她一只哪吒娃娃,她一定这么装扮他,她开心地想着,进入了梦乡。
她熟睡的时候,小六从床底下爬出来,向屋外爬去,在游动出门槛的那一刻,蛇形褪去,人形直立而起,跳上门口一块大石头,盘腿坐下来,从衣服里头掏出几只大桃子,心满意足地吃起来。
还回去的,都是它用石头变出来的,反正人类也品尝不出味道差别。
虽说偷桃子有些冒险,这家的小鬼头很难对付,可它实在忍不住。
谁让它这辈子,最无法拒绝的,就是桃子的香味呢。
它使劲吸了一口,恨不得将整只桃子都吞入腹中慢慢消化,就像真正的蛇那样。
第32章不过他刚刚,是真的想要吻她吧?
今天天气难得晴朗,姜桃一早就抱着小垫,坐在李府东南角的池塘边,那里有几棵参天大树,还有一座漂亮的白石桥。
池塘里游着鲤鱼,飘着荷叶,姜桃往水面撒了些鱼食,鱼儿们争先恐后拥来,吃饱后又慢悠悠散开,鱼尾甩出细碎涟漪。
姜桃支着下巴看了一会儿,恍惚间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若是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啊。
自己不必再面临那个悲惨结局,哪吒也不用剔骨还肉,李靖可以继续吹胡子瞪眼睛,殷夫人仍能每天换着花样给哪吒做新衣服——
如此想下去,岁月立刻就不静好了,淡淡的忧伤笼罩上来,她连忙甩甩脑袋,把竹简从包裹里拿出来,盘起腿来继续练习变形术。
也不是毫无进展,至少杯子很结实,甚至能长久地维持杯子形态,不会重新变回叶子。
书上说,最顶尖的变形术,是能让被变的东西彻底变成另一件物品。她隐隐觉得自己做到了,试着把杯子摔碎,它也没变回叶子,可为什么外表却始终这么拉跨呢?
她挠着头发埋头钻研,不一会儿膝盖上就摊满了树叶和各种形态的杯子。她太过投入,以至于哪吒出现在身后都浑然不觉。
“今天一天都没看见你,原来是躲在这里了啊,桃桃。”他直挺挺杵在她投在地上的影子里,语调有些不大高兴。
这才上午九点不到,怎么就一天了?姜桃鼓着嘴巴扭头看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偷偷练习变形术的场景被最不想撞见的人撞到了,心口陡然一沉,慌忙护住身前那些拙劣的杯杯碗碗。
“我、我、我看天气不错就过来随便坐坐。”她护住杯碗,竹简又骨碌碌滚落膝头,被他捡起,摊开认真扫了几眼。
“你在练习变形术吗,桃桃?”他合上竹简,蹲下来,好笑似的拿起其中一只大耳朵碗,左看右看,最后哈哈笑了起来。
“这是什么呀,桃桃?碗吗?”他的笑声少年感十足,爽朗又清脆。
姜桃面色绯红,一把夺过来,护在手心里不让他笑话:“是、是碗啊,我们老家那里就用这种碗,左右各有两只耳朵,拿着不烫手,你不知道,说明你孤落寡闻——”
“哦。”哪吒出乎意料地轻易妥协了,顺势在她身边坐下来,膝盖轻轻碰过她膝盖,她连忙往旁边挪了挪。
每次一沾染到他的气息,她就微微乱了分寸,一边想逃,一边又想被他继续浸染。
这个想法很危险,每次一涌上来,都被她无情掐掉,最后她将之归因于一种害怕,就是骨子里怕哪吒对她起杀心,以至于思维混乱,既想逃避,又想像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那般妥协屈从。
一定是这样的,她拿树枝在地上画着圈圈,有理有据分析道。
不然,还能是什么原因呢?
“我教你。”他的声音将她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她登时小兔子般炸起尾巴,连连摇头。
“不、不用了,我也没有很想学——”她面红耳赤嘀咕道,手指在自己倾注了很多心血的小丑碗上收紧。
“可是桃桃,你变得很不错呀,真的不想再进一步吗?”哪吒单手撑着面颊,侧脸向她笑着道,“这些碗虽然奇形怪状,却非常坚固,即便被粗鲁对待也不会恢复原形,你还挺厉害的嘛。”
“真、真的吗?”姜桃像是被一缕冲破阴霾的光骤然罩住,惊喜地抬起头,对上了他如墨般的双眸。
“真的。”哪吒抬起一根手指,在她额心轻轻弹了一下,“不骗你。”
姜桃兴奋之下,忽略了他小小的失礼,身子往前凑了凑,鼓起腮帮子,语气仍然透着些许迟疑与害羞:“那……你就教教我呗,但你不许笑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