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阿哥新婚不久,嫡福晋是康熙指的兵部尚书马尔汉之女兆佳氏。
听见康熙问起这个,十三阿哥爽朗一笑:“回汗阿玛,福晋秀外慧中,与儿臣琴瑟和鸣。”
“这样便好。”康熙道,“兆佳氏之父马尔汉是个能干人,你有闲暇时候,可多与岳家往来?。”
十三阿哥笑着答应了。
康熙的言外之意,他心里清楚。马尔汉是个能干人,从前?跟随索额图出?使沙俄谈判,功绩亮眼。其家族与索额图亲信曾多有往来?。
虽然汗阿玛处决了索额图,但是为了太子考虑,其余与索额图亲近的臣子宗室并未受到牵连。如今指了这一桩婚事,他可以借机与这些人多联系情?谊,也算是巩固太子的势力。
闲话两句家常,康熙提起此次南巡之事:“你聪明机警,南巡途中多为太子留意些。他生性骄傲,南边的官,或许说话时也许有急躁之处,免不得要?你多为他解释解释。”
“请汗阿玛放心,儿臣一定帮二哥留意着。”十三阿哥道,“何况,如今二哥老成了许多,走出?去,谁都要?赞一句好风仪。”
康熙哈哈笑起来?:“这样就好,我总有些担心他因那罪臣消沉。”
十三阿哥也笑:“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二哥心里,甭管什么人都越不过汗阿玛。”
真?的过去了吗?
南巡途径德州,陪伴在太子身侧的十三阿哥瞥了瞥太子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
太子紧紧抿着唇,显然很不高兴的模样。
索额图被清算前?的一年,也是在此地,太子病重不能行,康熙回宫,使索额图来?此照料。
谁承想?那竟然是最?后的温情?时候。
太子将轿帘倏地放下,冷哼一声?:“这样的天气?真?是糟糕透了。”
轿中陪坐的十三阿哥大?气?都不敢出?,敷衍附和道:“是有些阴沉。”
静了一瞬,太子又说道:“我还是不明白,他急着来?看我,骑马到中门止,至于是那么大?的过错吗?明明是担忧我!”
十三阿哥眉毛皱起来,苦着一张脸。别说了,别说了好不好,我的二哥。轿边四周都站着人呢,汗阿玛还在前边呢!
偏偏还在讲:“胤祥,你想?得通吗?你讲讲是什么道理。”
十三阿哥只能硬着头皮,轻声道:“或许是太着急了,可是到底坏了规矩。”
他装作很忙的样子去掀开轿帘:“欸,是不是下雨了。”
雷声?响起,真?有雨落。
骑着马的御前?侍卫到轿边通传:“万岁爷见下雨了,担心太子爷淋雨,吩咐到前?边驻跸,请太子爷稍后过去。”
前?边临河高处,恰有一长亭,里里外外围起来?,作为皇帝暂时停歇之处。
太子才走至亭中,康熙便关切问道:“没淋着雨吧?靴子湿了不曾,叫他们?给你换。已经吩咐在煮姜汤,等会儿你吃一大?碗驱散寒气?,免得生病了。”
听见汗阿玛这话,太子方?才的火气?顿时没有了,只乖乖走过去,伸出?靴子给他瞧:“好像沾了一点?雨,不过没事。汗阿玛没淋着吧?”
“没淋着,保成不用担心。”康熙笑着回答。
连绵的雨幕,落在长亭檐上,激起一层烟。
“你小的时候,大?概四五岁时,夜里很怕下雨打雷。那时候朕总要?带着你一起睡。”康熙望着这雨道。
太子道:“嗯,我记得。”
“一晃眼,你就长这么大?了,什么下雨打雷都吓不着你了。”康熙扭头看他,“你长大?了,朕却有了白。总盼你能快些成长起来?,替朕分忧。”
太子笑了一下,心里却在想?,倘若他真?的完全?成长起来?,可以完全?地替汗阿玛分忧,难道他不会忧心?不见得。
他于是只是垂下头,道:“儿臣亦是如此心愿。”
康熙道:“之前?喀尔喀白灾,四公主处置得当,很得民心。她倒很有担当,愿意担责,处置得当,分得清轻重缓急……”
而后又举例说了几项四公主的具体应对之策。
太子听着,却渐渐涌上些焦躁之意。
这是什么意思,与其说她白灾处置得当,不是在旧事重提,含沙射影,说他之前?河水泛滥时御前?回答之策很不妥当吧?
“你是太子,诸多兄弟姐妹再?没有能越过你的,因此你也该把事情?办得更漂亮些。”讲了一通之后,康熙语重心长道,“四丫头的这些个思路你可借鉴着,之后再?有类似的事,朝堂上问策,你就能答得漂漂亮亮,让大?家都知晓你有如此韬略。毕竟身为太子,你得是表率。这是为你好。”
多年下来?,太子听到“为你好”三个字都会下意识的烦躁。
“知道了。”太子道,“之前?您要?我学大?哥多练武艺骑射,现如今连外嫁的公主我也要?学了,那就学着,我都学。反正样样我都该精通。保准不丢您的脸。”
康熙的脸色阴沉下来?:“好好说着话,你这又是什么口气??”
后边的十三阿哥轻轻去拉太子的袖子。太子却反手一打,呵斥他:“别拉拉扯扯的。”
力道之大?,十三阿哥一个踉跄。
太子看向康熙:“没什么意思,虚心受教而已。我看雨似乎小了些,担心挤着您,我到前?边看看。”
说着,自?顾自?走出?去。
康熙又气?又急,转身骂太监们?:“你们?是死?人啊,不会打伞跟着?”
太监们?吓得立刻抄起伞追上去为太子爷撑伞。
不等康熙有空
骂人,十三阿哥立刻自?己拿了把伞往外走:“汗阿玛,我去看看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