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什么都不管了,径直绕后,眼睛里只有那顶轿车。
暮雪正在冲荣儿伍嬷嬷等人喊话,要?他们拿起?兵器,就是锤头也可以,只要?能当兵器用的都行,反正不要手无白刃!
却?见一个匪徒从后边的沙尘里忽然杀出来!暮雪立刻将小刀从银鞘中拔出?,全身血液都凝固一般,对向前方?。
这个匪徒是突然出?现的,仗着自己骑马一路冲撞。
守卫在车架旁的侍卫佟守禄大喝一声“保护主子”,挥剑向前与那匪徒抵挡。
荣儿与伍嬷嬷都挤过来,紧紧将公主挡在后头。
要?是公主有个万一……他们都活不成!
这匪徒倒真?有些功夫,与佟守禄过手,仗着力气?大硬是几乎要?将他撞下马。
“哈哈,老天助我,今日我就要?为大汗报仇!”
他狞笑着高高举起?刀,要?向公主处冲去。
兵刃破空!
匪脸上的狞笑仍在,胸口却?多了一把宝刀,从后往前,正从心口贯穿。
他不敢置信,扭头,只见多尔济一张冷峻似冰的脸。
“找死。”
滚热的血喷涌而?出?,浇出?在沙地?上,一大片阴影。
浓烈的血腥气?,一个人自马上滚落,沉闷一声响,死了,但死不瞑目,一双怒目仍死死盯着暮雪的方?向。
暮雪紧握着小刀的掌心沁出?冷汗,胸膛里的一颗心怦怦狂跳。
惊恐间,多尔济的声音混在风里:“闭眼,有我在。”
他没?有下马,反手将长刀从那个死人胸膛里拔出?,复又挥刀冲向另一个马匪。
这样的场景,按理说暮雪该闭眼的,可她没?有,身边的人都在为她而?战,不能逃避。这不是清宫,她自己逃避了就什么事没?有了,闭眼假装一切不存在会死人的!
要?镇定,要?镇定。她做了几次深呼吸,同荣儿伍嬷嬷说:“我说一句,你们跟着喊一句。”
荣儿伍嬷嬷不明就里,只傻傻点头。
暮雪深吸一口气?,喊道:“持械者外?围拒敌!其余人,以骆驼围成墙,箱笼做屏障!”
荣儿与伍嬷嬷的声音同时响起?,大声重复暮雪的指令。外?头一点的延喜等太监听见,也跟着大声重复起?来:
“持械者外?围拒敌!”
“其余人以骆驼围成墙!”
“箱笼做屏障!”
混乱中有片刻凝滞。
外?头慌作一团的寻常太监、骆驼把式、商人等都听见公主清晰明确的指令。王相卿率先反应过来,去拉骆驼,其余人也哆嗦着推着车,以公主为核心,围拢成阵。
斩杀了又一个马匪的多尔济抬,瞧见暮雪正立在车架高处,髻散乱,却?仍持着银刀,喝令众人摆阵。不禁出?感叹,“好胆识。”
真?不愧是清廷的公主,自己的心上人!
他笑着挥动起?长刀:“众将听令!背依大阵拒敌!”
乌云散去,残阳如血。
马匪尽诛,清点己方?情况后,总管太监延喜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禀告主子,护卫伤了十一人,有两人较严重些,大夫已?经?包扎止了血。得蒙主子与额驸处置得当,我们没?有人员亡故。”
暮雪仍攥着小刀,刀已?入鞘。
她听完,点点头:“知道了。”
这地?方?腥气?重,不好停留。暮雪将车架让出?来给两位重伤者,指挥队伍继续前行。
驼铃叮当响,终于走到一处靠近河流的背风隐蔽处,以军中行事则例扎帐。
暮雪攥着银刀巡视安抚了一番伤者:“诸位今日勇猛杀敌,等到了库伦,我会给你们一人赏五只羊。”
琐事皆安排好,终于进了大帐,洗漱完毕,她平静吩咐道。
“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伍嬷嬷有些担忧:“虽然已?脱离险地?,可您毕竟受了惊吓,奴才斗胆,您是否将额驸召来?”
方?才多尔济的杀敌勇猛,众人都是有目共睹的,有他在作为守卫,一定错不了。
暮雪想了想:“也好。”
多尔济正在外?围安顿护卫守夜之事,要?稍后才来。
旁人都走了,大帐中就剩下暮雪。
终于安静了。
暮雪扶着椅子,缓缓跪坐在红毛毡上。离开前荣儿特意点燃了安息香,就在她旁边,可是这样浓重的安息香,暮雪却?依然觉得,鼻尖有萦绕不去的血腥味。
她仍然紧紧攥着那把银刀,抱着膝盖蜷缩着,不声不响,安安静静地?望着跃动的火光。
多尔济掀开帐帘,瞧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