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若是有这么一家当铺,愿意立刻将银子借给这些王公台吉,回头另一端草原上的当铺分号得了消息就地收集牛羊,岂不是很方便?
倒像是个好生意。她预备之后再细细思考一番。
暮雪回过神,笑着说:“你们合该采买些东西回去的,倒是我一时不察了。康嬷嬷,你回头找伍嬷嬷开票,给额驸的亲卫一人领五两银子,任他们花。”
蒙克颇为不
好意思:“这……这可以吗?”
“就当是你们的主母给的零花钱。”暮雪道,“新娘子总要讨好夫家人,你们就当给我这个机会吧。”
话说到这份上,蒙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叩谢公主恩典。
小插曲之后,暮雪继续往西院去。
她是来寻多尔济的。
多尔济原在看书,见她来,颇为意外。
“公主怎么来这里了?”
“我来问问你的行李收拾得如何,行礼单子可报给康嬷嬷,到时候一起让内务府准备。”
暮雪见他在翻一本汉语书,问:“在看什么书?”
多尔济将书合上,递给她瞧,靛蓝书皮上写着《孙子兵法》。
“你能看懂啊?”暮雪好奇。
“对照着蒙文的瞧,能认得一点,但不大通。”多尔济坦坦荡荡地说。“公主读过此书?”
暮雪点点头:“我看过的闲书多。”
“那么——”多尔济凑过来,低低道,“公主能不能教教我?”
被琥珀一样湿漉漉的眼眸注视着,暮雪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有机会可以。”
“我看机会就在这里,”多尔济道,“回喀尔喀的路长着呢,公主正好能教我。”
暮雪摸了摸鬓边的,“嗯”了一声,调转了话题:“对了,你既然是封了郡王,应当也有俸银,可曾领了?”
多尔济想了一下:“好像理藩院大臣说过这事,叫我去理藩院领,只是忘了。”
“还是早日去领的好。大宗银两带着不便,可酌情换成缎匹之类的,你也方便回去用。”
“公主似乎很有心得,”多尔济道,“那么,索性这俸银给公主管吧。”
暮雪一愣:“给我?”
“妻子管丈夫的钱,不是很合理吗?”多尔济理直气壮。
他是真说到做到,即使暮雪当场说了不用,多尔济也仍是坚持。
三天后,一箱雪花银就抬进了公主府的库房。郡王的俸银是一年一千二百两,和她这出嫁外藩的和硕公主一样。
伍嬷嬷过来问她怎么处理。
“我刚刚又去额驸那跑了一趟,他执意要您收着,您看这该怎么办?”
对于主动上交俸银的行为,暮雪诚然有一瞬间的感动,只是紧接着疑心又来了。她把自己的私产看得很重,不愿意将其混成一团,弄得像夫妻共同财产。因此也不欲收下多尔济的钱用。
然而把这箱银子推来推去的,也很不像样。
想到草原上盛行以物易物的情况,暮雪做了决断:“分为三份,一份换成布匹,额驸拿回去好送人;一份给他带回喀尔喀;另一份放到荣安当铺生息,拟一张他名字的存票。你去问问,这么做是否有异议。”
隔了一阵儿,伍嬷嬷去而复返,脸上带着笑意。
“额驸说,这样处理很好。不愧是他的哈敦,什么事都能处理得漂漂亮亮的。”
……
暮雪扶额,甚至能想出多尔济说这话的语气。
第22章两匹骏马多尔济也正想着,四公主听了……
多尔济也正想着,四公主听了这话的神气。
她大概会微微皱着眉,像一只生气的雪貂。
这个人生气也是闷闷的,不怎么表现出来。仿佛怕因为她的生气,多出什么事来。所以有时他会主动逗她,她火有点小怒的样子,比在宫里赴宴时的微笑要生动得多。
想到这场景,多尔济不由得微笑起来。
天气很好,他爬到屋顶上晒太阳。目光所及之处,都洒满了日头的金光。其实坐在房顶上这事肯定不合规矩,但公主的奴仆们除了惊讶也并没有其他反应。
大概是公主吩咐过他们,只要不是太过分就不要干涉额驸院里的事。
想到公主,他把头转向东边,望向公主所居的院落。
也是奇怪,明明是身份高贵的皇帝女儿,却是这么一副矛盾性子。
直到后来和理藩院的大臣聊天,听说四公主的母亲已经离世,四公主之前在宫里默默无闻,大概也不太受皇帝父亲的喜欢。
多尔济这才有些明白,她何以是这么个性子。同时心里有淡淡的怜惜,想着原来她也没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