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便说道:“既然有这种可能,自然要分辨清楚,陛下若被奸人蒙蔽,我们自当要为陛下分忧。”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的女儿会欺骗陛下?我看你才是居心不良,正统皇子不要,怎么,原来你是站在宁郡王那边的?平时装得中立,这下马脚露出来了吧!”
“李国公你休要胡搅蛮缠!这是御前,不是你家后院,可以让你在这里大吵大闹!”
“好了好了两位,陛下还昏迷不醒,一切还是等陛下醒来再定夺吧。”
话虽如此,众人却都心知肚明,听着室内医官们的动静,陛下这次怕是凶多吉少。
他们现在等的,也不过是陛下撑不住,或是有人率先发难。
屋内才安静了片刻,崔竞走了进来。
他穿的不是甲胄,还是那身匆忙离家时不曾换下的圆领袍,很是低调,但衣襟袖口都沾着暗红的血,是一路打杀进宫时留下的,他一走进屋内,就带来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人证物证均已带到,相信诸位大人看过听过后,自有分辨。”
阿祥被两个士兵带过来,她跪在堂前,面对一群神色各异的高官,抖抖索索把当初的事情说了。
她还没说完,李国公就吹着胡子跳起来:“一派胡言!一个小小宫女,肯定是崔竞收买来陷害我女儿的!崔竞你狼子野心……”
崔竞:“请李国公稍安勿躁。”
他一挥手,一个士兵上前将李国公按在座位上。
“自然不只有她一个证人。”崔竞让人将人和东西一一送上来。
“这是当初处理过林才人尸体的嬷嬷。”
孟取善去说服阿祥的时候,崔竞也不曾闲着,他几乎让人翻遍了宫中,才把这嬷嬷找出来。
那嬷嬷擦着冷汗说,林才人死时确实不是刚生子的状态,而是生育过至少三个月了。
“林才人的尸体我让人挖了出来,就摆在外面,若让人检查,恐怕还有痕迹可查。”
有人往外探头看了眼,看到几个士兵抬着的担架,裹着布的白骨让人不忍直视地扭过头去。
“宫中但凡皇子公主出生,都有记录,但小皇子的出生,并没有宗正寺专人见证记录,本就存疑。”
这事确实在当初引起过不少人怀疑,只是陛下都没说什么,其他人更不敢质疑。
但放在现在,这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屋内众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各有不同的意见。
李国公被按在位置上扑腾,听到事态越发对自己这边不利,急得不行。
他入宫前才联系了另一个武将,让他去梁京郊外的大营带兵来支援,必须得拖延时间,不能让崔竞这厮把小皇子的身份盖棺定论了。
“诸位!听我……”
李国公奋力张嘴,外面忽然响起宦官略显尖利的一声:“宁郡王到!”
众人霎时一静。片刻,有人小声道:“宁郡王不是该在宁州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那岂不是无诏回京?但在场大多是聪明人,已经察觉不对,只静观着事态发展。
一个穿
着郡王袍服的男人走了进来,屋内的烛火高燃,照亮他那张脸,以及眉间标志性的朱砂痣。
果然是宁郡王!
李国公眼睛瞪得老大,他心知不妙,一把挥开旁边的士兵,抢先道:“宁郡王,你无诏回京,是想谋反吗!”
芳信举起手里的一张诏书:“我是奉陛下私诏回京。”
跟在芳信身后的宦官低头,将诏书送到老宰辅面前,老宰辅展开看了一阵,说道:“确是陛下私诏。”
“不可能!”李国公不信,“肯定是你假造诏书!”
有时候蠢人也能说出些一针见血的真话。这诏书确实是芳信假造的。
他进了梁京,便去了一座不起眼的小宅院,那是皇帝身边一个老宦官的外宅,而这宦官受过先太子恩惠,也是芳信的人。
许多关于宫中的消息,都是这人泄露给他的。
得知宫变,陛下昏迷不醒,芳信当即决定伪造诏书,先进宫稳住局势。
这封诏书上只有陛下私印,因为是刚才不久前才匆匆印上,一定要深究地话,确实能看出不对。
所以,芳信将诏书给了老宰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