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石竹,就是高真如也抬眸看来。她说吃惊也不吃惊,只是惊讶问道:“纯嫔真给皇上举荐人了?不至于吧……”
纯嫔时年二十五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还不至于要年轻宫妃来给自己争宠。
瑞香连连摇头:“自然不是。”
她忙把事儿经过仔细说来,原是纯嫔回到宫里,终是借着三阿哥的话题好不容易请皇上过去说话。
“也不知道怎的,后头就这样了。”
“奴婢听说——”瑞香放轻声音,小声道:“听说皇上拂袖出的屋子,转头便召了胡常在伺候。”
高真如摇摇头,笃定道:“恐怕里头还有别的缘故。”
乾隆帝再渣,再花心,也不会直接甩纯嫔脸子,尤其事情还与三阿哥有关。
等乾隆帝来到钟粹宫时,左思右想都没想通的高真如便凑上前去:“皇上,您怎么忽然提了胡氏为常在?”
乾隆帝刚想喝茶,便被高真如的问题惊得咳嗽出声。他喉间一滚,原想训斥一句,可对视上高真如眼眸的瞬间,又尽数咽下,顿了顿方才开口:“你问这做什么?”
“好奇?”
“……”
“纯嫔又惹皇上生气了?”
“……”高真如用的又字就很形象,乾隆帝噙着笑容的嘴角猛地往下一坠,他的眉宇间多了一缕森然,惊得周遭宫婢嬷嬷心惊肉跳。
不过高真如无甚反应,甚至还伸手推推乾隆帝:“真的是纯嫔?您说说,她又做什么了,教您生这般的气?”
乾隆帝沉默一瞬,终是开了口。
就是高真如再想也想不到,这事儿竟是会与三阿哥有些关系,原是上次星珥教三阿哥没正面对上暴怒的纯嫔,结果自己挨罚的事儿以后,三阿哥永璋年纪虽小,但也记得星珥的无辜,又偷听到乳母与旁人叹气的事儿。
他哪晓得别的,便哭着告诉乾隆帝,想请汗阿玛劝说额娘不要动气。
乾隆帝说到这里,更是恼火:“连三岁稚儿都知道她做的事不像话,偏生纯嫔还骂胡常在是居心不良,教唆三阿哥。”
乾隆帝本就对纯嫔不满,偏偏纯嫔不但拿三阿哥当幌子,请他到延禧宫坐一坐,而且还一而再再而三触犯到他面上,顿时教乾隆帝再也控制不住火气。
“朕原是想将其降为贵人,可念在三阿哥尚幼又聪慧,上回又已罚过她,这才提了胡氏为常在,借此敲打一二。”
吃瓜到一半的高真如忽地沉默,双眼圆睁,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啊?原来这个叫敲打啊?好神奇捏!她都不知道原来敲打还能这般解释,是她孤陋寡闻了。
高真如没忍住,在心里嘀嘀咕咕,等看到乾隆帝往自己看来,她又赶紧摆好表情,真心实意道:“妾身想……额,纯嫔现在一定后悔了。”
乾隆帝哼了一声:“后悔也是该……是你提醒了朕。”
高真如微微一愣。
乾隆帝神色照旧冷得厉害,将又字含在嘴里重复数遍,眸中似乎闪过无数记忆:“……朕对纯嫔似乎太过宽容,教她太过肆意了。”
高真如觉得主要是纯嫔犯的错,都怪傻的,你说触及祸害人吧也没有,就像是只小飞虫,不咬人却总在眼前飞来飞去,教人怪糟心的。
乾隆帝:“这是朕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若有下回……呵。”
高真如收回思绪,如同佞臣一般在旁附和:“皇上说的是,就该这么做!”
第9o章第九十章御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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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帝册封胡氏为常在,乃至胡氏的出身都并非秘密,故而很快宫里各处便都知道了。
诸人知道以后,自是纷纷把目光投向纯嫔,尤其是晨昏定省时愉嫔都没忍住,旁敲侧击几句。
纯嫔面色不改,笑道:“皇上抬举胡常在,乃是胡常在的荣幸。”
愉嫔闻言,挑了挑眉,仔细打量起纯嫔的神色。眼见纯嫔行止对话都无甚问题,她顿时兴趣缺缺,随即转移话题,说起御花园里银杏红枫,红黄之色交织,配着绿瓦红墙,景色美丽如画。
说是御花园,真真是占地面积可怜的一块地儿。即便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一应俱全,可刚从圆明园里回来的诸人哪里能习惯,安贵人听着听着,没忍住叹气:“要是能住在圆明园里就好了。”
一时间,附和声此起彼伏。
安贵人回忆着圆明园里景色,却忽觉得一阵犀利到教人生疼的视线。
她满脸莫名地侧身望去,只见刚出月子的林贵人一脸阴戾地盯着自己,眼神让人毛毛的。
直到她见安贵人抬眸望来,林贵人才侧目离开。
安贵人摩挲着胳膊,心里七上八下的,回头到高真如这里请安时,便与高真如、娴妃和婉嫔抱怨起这事:“贵妃娘娘不知道,妾身一回,嘿!林贵人正直勾勾地盯着我,怪教人害怕的。”
高真如想了想,叹道:“许是因为你提及留在圆明园之事。”
安贵人:“……哎?”
婉嫔深以为然,见安贵人疑惑还解释道:“林贵人便是尚在月子里,便跟着回了宫。”
安贵人也想起这事来:“也不知道林贵人留下恶露之症,是不是也与这事有关。”
林贵人有意遮掩,却架不住宫里耳朵尖的人实在太多,况且她面色苍白,身体虚弱,瞧着便像是有不良之症。
待回宫没几日,便爆出其恶露不止,皇后免了她请安诸事,教她保养身体,可林贵人却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每回晨昏定省都未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