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书来更没告诉她,宝亲王已然下令,遣人在富察格格的膳食中加入慢性毒药,不出数月,她便会香消玉殒。
吴书来吩咐侍从看守院子,严禁任何人靠近,而后便返回前院,事无巨细,尽数禀报给宝亲王。
宝亲王没接吴书来的话,而是自顾自翻阅着面前的事务。
半响,待从福晋那过来的太监归来复命,他方才开了口:“侧福晋可曾受到惊吓?”
“回禀王爷,高主子精神尚可。”
“这就好。”宝亲王丝毫没有关心富察格格状况的意思,听闻此言,眉眼舒展,面露笑容:“篝火宴上那般混乱,她们想必也未尽兴。”
宝亲王想了想,打太监再去跑一趟:“你到福晋和侧福晋那传个话,便说过两日本王陪她们去游船踏青,届时再指导她们射箭。”
第35章第三十五章贴贴!
宝亲王放下了心,却不晓得高真如晚间便做了梦。梦里的剧情相仿却又有些不同,比如与富察格格走近的是索绰罗氏而不是经氏,又比如索绰罗氏听信富察格格之语,故意模仿装扮成自己模样,还比如经氏在梦中的高侧福晋旁谗言,引得她勃然大怒,当众训斥诸人。
而后,一样的剧情再现。
只不过,梦境里的索绰罗氏远没有经氏的运气好。
待她被救出来时,面颊上也落下了疤痕,与诸人怀疑富察格格所为不同,无数指责都朝着梦中的高侧福晋而去。
即便真相查出,也有许多人根本不信,尤其是待富察格格被关入佛堂,又在数月内去世时,那些传闻更是难以遏制。
高真如惊呼一声,坐起身来,背后遍布冷汗。值夜的铃草立马从脚踏上坐起身来,撩起纱帘,往床榻上看去:“主子,主子,您没事吧?”
屋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很快又有数人进来。诸人都得了宫中的教训,加之出了这等事都有准备,故而没多久石竹便端了安神茶进来。
恰好,高真如勉强睁开双眼。
数双手齐齐力,扶着高真如坐起身来,清苦的茶汤送到唇边。
高真如没彻底清醒,下意识别过头去,鼻子又闻到一股淡淡的甜香。
趁着她迟疑的瞬间,石竹手脚利索地将茶汤送入高真如的口中,最后还不忘塞了一颗糖。
高真如的脸皱成一团,又很快舒展开来。喝了这一盏清苦的茶水,她也终是从梦魇中脱困,只是梦境里宝亲王的话语却是久久在高真如脑海里打转。
高真如瞳孔轻轻颤抖着,一颗心沉甸甸的,只觉得呼吸都很困难。
“用药吧。”
“永璜不需要如此作态的生母。”
高真如本以为将人禁闭在佛堂中,要经格格痊愈才能放出来,已是极为严苛的处置。
没曾想,宝亲王竟是一开始便没有让富察格格再出来的意思。
高真如望着床铺上方,怔怔出神,她还以为自己很了解宝亲王了,没曾想却还是想岔了。
不,说不得不是想岔了。
高真如想了想,或许只是宝亲王从未在她跟前展露过这一点,以至于她沉浸在美好的事务中,而将这个时代残酷的部分忘得干干净净。
她抬起手,蒙住自己的双眼,忽地脑海里闪过一道思绪,说不得书里的高贵妃也不是身染疫病而亡,也是吃了那慢性的毒药才丢了命的。
石竹等人不安地侍奉在旁,紧张地注视着高真如。直至高真如挥了挥手,再次合上双眼,诸人才长舒一口气,蹑手蹑脚退了下去。
走到门外,瑞香悄声与石竹道:“平日也未见主子喜欢富察格格和经格格,怎白天还好好的,晚上又不舒服起来?”
石竹也想不通,只道主子心思敏感,易与人共情有关。她想了想,叮嘱瑞香去吩咐厨房,多准备几道当季吃食:“主子年前便念叨着说想吃荠菜小馄饨,明儿个便做上几道,让主子开开胃。”
瑞香应了声,赶紧吩咐下去。
高真如虽想得多,但许是那一碗安神茶的关系,后头又睡了过去。
待她醒来,太阳都挂在半空中。
高真如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阳光,方才从石竹口中得知她们已去福晋那禀报,福晋教主子好生休息的消息。
再然后,一张几子便落在身前。
不多时,便有数道春日的吃食搁在案上,教高真如最后那点不满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最吸引高真如的当属那一碗小馄饨。白瓷碗里的小馄饨,每一颗都饱满如元宝,薄如蝉翼的外皮下隐约可见翠绿色。
高真如欢喜道:“是荠菜馅的?”
与此同时,她手持汤匙舀起一颗。轻咬伤一口,荠菜的清香与肉香瞬间在舌尖散开,荠菜脆嫩,肉馅弹牙,清甜鲜美的汤汁萦绕齿间。
高真如一口吞下,鲜美的滋味从口腔涌入喉咙,又一路滚入胃里。
登时间,高真如身心都暖洋洋的。她眉眼舒展,终是把富察格格的事儿抛到脑后。
过上两日,长春仙馆已重新恢复往日的宁静。诸人坐在一块也是其乐融融,格格们面上笑靥如花,无人再提及消失的
富察格格和经格格,皆是说着各种新奇事,或是听来的八卦趣事。
金佳格格笑着说道:“昨日晨昏定省回去,刚打开门妾身就被眼前景象给吓傻了。妾身的屋子乱作一团,什么瓶瓶罐罐都落在地上砸了个稀巴烂。”
福晋惊了一跳:“怎有这等事?莫非是进了贼,怎么不来与本福晋说道一声?”
“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