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格格原本已是万念俱灰,直到听到驱逐出去,倒座房乃至大通铺几字,方才猛地醒过神来。
虽然王爷说教她到侧福晋跟前伺候,当个针线丫头,但也没曾让宫婢将她带下去,撤了她的位置,让她回后头去。
她的双眸亮得惊人,像是抓到浮木的溺水之人,瞬间重新燃起希望。
却不曾想,待宴席结束宝亲王便与福晋说道这事:“本王见那黄格格愈不像话,在本王的生辰宴上也敢闹腾起来,这回啊便直接把她挪到后头去罢,也教其余格格看看。”
福晋闻言,吃了一惊,事实上倒座房里还真有几名承宠过,却无名无分,连格格名分也未得到的婢女住着。
可黄格格之类有了名分,甚至有了宫婢伺候,能被称呼上一句小主的,再被撵回倒座房里的却是从无先例。
福晋想了想,还是劝道:“到底是伺候过王爷您的,往前还曾怀上孕事过,挪到后头去也不好听。”
“再说宝瓶那性子,哪能真要黄格格给自己做针线丫头的?嫌弃都来不及。”
“教我说大体是想出口恶气,教黄格格长长记性。您这般插手,待回头她心软起来,不来闹您也得生闷气。”
“到最后,还不是要王爷您哄。”
“按你说,这倒是都成了本王的错了。”宝亲王听着福晋的话语,扯了扯嘴角,很是无语。
偏偏他想了一想,觉得还真是宝瓶能做出来的事,顿感头痛不已。宝亲王连忙改口道:“那这样,这件事就让宝瓶自己看着办吧,宝瓶什么时候满意了,便教黄格格回去。”
顿了顿,他又道:“要是黄格格到这时,还没眼色——”
不待宝亲王说完,福晋便笑着应了声:“王爷放心。”
次日,福晋便把这事告诉高真如,教她好好敲打敲打黄格格。
高真如听罢,兴致缺缺,不得不说福晋怪懂她的。她光记得那三香囊的事儿,到早上宫婢银扇到跟前禀报,说是黄格格过来伺候,要如何安排,她才想起这事。
“黄格格一早上便到我屋里来了,瞧着怪老实的。”高真如撇了撇嘴,挽着福晋的胳膊抱怨道:“福晋姐姐您说说,要是前面就这么老实,哪还有这么多事?”
非得敲两下,才老老实实。
在高真如的想象中,黄格格便是那打地鼠机里的地鼠,不被敲打一下就不会缩回去。
她给脑海里的地鼠替换上黄格格的脸,登时噗嗤笑出了声。
福晋:“……?”
她虽不懂,但看着高真如偷笑的样,想来应当没什么问题,随口笑道:“你说的是,对了,我听说大格格早上便去寻你了?”
话音刚刚落下,外面传来一叠声的呼唤:“高额娘,高额娘,高额娘——”
高真如的笑脸一收,立马换作苦瓜脸。她弯着腰,半蹲下身子,先竖起手指冲着福晋嘘了一声,而后蹑手蹑脚往碧纱橱后挪去。
可没等她挪进去,大门就蹭地一下被推开。大格格眼尖得很,一进来便看到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高真如:“现了!高额娘——”
高真如很想装死看不见,可大格格一回又一回地挪到她跟前。
到最后,高真如终是放弃抵抗,垂头丧气地回到位置上坐下:“明意啊,我不是给你做过香囊了吗?”
“可你又给阿玛了。”
“……”高真如现在是真特么后悔自己手贱啊,好端端地把香囊拿去给宝亲王干什么?硬生生就给自己添了个事!
更教人为难的事,这回大格格有了经验,还多了要求。她倒不要绣山水花草什么的,而是有了自己要求的。
“而且,我就只要一行字嘛。”
“……”高真如面无表情地瞅她。
“就一行字呀!”
“其实,大格格往后可以自己绣的?”高真如欲言又止,示意不必来寻自己的。
“那不一样。”大格格挽着高真如的胳膊,摇头晃脑:“自己绣的,感觉像是自卖自夸一般。”
“……原来你知道啊?”
“什么嘛!高额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大格格脸颊气鼓鼓。
坐在一旁的福晋心生好奇,忍不住问道:“这是何意?明意想要如何的香囊?”
高真如面无表情道:“我是天下第一美少女。”
福晋下意识道:“什么?”
高真如面无表情,又重复一遍:“大格格要我在香囊上绣‘我是天下第一美少女’。”
福晋:……
高真如瞥了一眼厚脸皮的大格格,扶额叹气:“就是再过十年,过十年我也能绣给你!现在,现在,现在也太早了吧!?”
那边,大格格还不满意,嘟着嘴抱怨道:“我是想着有高额娘,才选了天下第一美少女的耶。”
高真如:“?”
大格格双手叉腰,双眼亮晶晶的:“因为高额娘是天下第一美女!”
高真如听到赞美,非但没有高兴,而且眯起了眼睛,给大格格挖了一个坑:“那福晋呢?”
大格格展开双手,不假思索地回答:“天下第一好额娘!”
福晋竖耳听着,登时喜笑颜开。她拍了一下坏心眼的高真如,搂着大格格直呼心肝肉:“咱们明意真聪明!”
“赶紧按明意说的再去绣上两个!”福晋故意板起脸来,伸手戳戳高真如:“天下第一美女,听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