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姝听到这里,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象出一个画面——一个虚弱苍白、浑身狼狈的女人,紧紧抱着襁褓中同样虚弱的婴孩,仓惶奔跑在夜晚黑沉沉的街头……
不难想象,当年的沈安澜吃了多少苦,尝尽了多少辛酸。
她又是在怎样艰难的情况下,将自己早产的女儿养大的?
舒姝不知不觉湿了眼眶。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是舒柚。
或许,她们两个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舒舒,还好吗?”
电话那头,褚文霆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带着紧张的关心。
舒姝深吸口气,抬头望着荷塘景色,天边的骄阳越灼热,照在她身上,将心里的大半寒意都驱散了。
看着越来越多的游客涌进凉亭,舒姝神色快恢复如常。
“还好……我没事。”顿了一下,她又笑了笑,说,“谢谢你,替我做了这么多。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会这么快了解这些真相。”
“谢什么?”褚文霆无奈道,“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吗?而且我是你男朋友,做这些本来就是我分内的事。”
舒姝轻轻点了下头,“嗯。”
“乖,保护好自己,等我过来。”褚文霆继续道,“我也已经逼金胜雪叫停了派到云洱镇的人,但是她说华京那边已经收到了消息,沈家和苏家可能有人会对你不利。所以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
舒姝表示明白,脑子一转,又说:“既然沈家有了消息,想必我那位所谓的外公也马上会出现了。”
她说“所谓的外公”,褚文霆便明白,她心里已经有了怨气。
如果当初不是沈知行太过狠心,与沈安澜断绝父女关系,想必沈安澜也不会被逼到如此下场。
褚文霆安慰舒姝:“别太难过了,舒舒,如果你不想与他相认,那就不认他。总之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舒姝心中微暖。
“……好。”
褚文霆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两人才结束通话。
舒姝看着通话记录,足足一个多小时,手机也有些滚烫了。
正要把手机放进包里,这时舒勇沅的电话打了过来。
“姐,你在哪?”舒勇沅的声音带着点兴奋。
舒姝情绪不高,微皱眉,不答反问:“怎么了?有好事?”
“妈做了好多糍粑糕,级美味,快带你同事回来一起吃呗?”舒勇沅边说边往嘴里塞东西,声音含糊不清。
电话那头还传来了徐景兰嗔怪的笑声,“你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舒姝想起舒柚以前在家的处境,不管徐景兰做了什么好吃的,先吃到的肯定是舒勇沅,甚至大部分时候根本不会让她知晓。
舒柚最糟糕的回忆,除了四岁时候失去母亲,大概是小时候无数次肚子饿,进厨房找吃的,现许多或蒸或炸或煎或烤的美食,刚伸手去拿,就被徐景兰打掉手的一幕幕。
徐景兰用的很大力,舒柚的手背无数次被拍肿。
而偏偏舒柚一次都没有反抗过。
在舒姝顶替她之前,她在舒家,怯懦窝囊了二十几年。
舒柚的生活状况得以好一些,大概是上了初中以后,学习成绩突飞猛进,震惊了全校,老师特意来家里走访,说明了舒柚在学校的情况,舒建朗才开始重视起这个白捡到的女儿来。
连带着徐景兰也不得不收敛起态度。
或许,一开始,舒建朗夫妻二人,是收到俞晋涛的授意,故意将舒柚养得卑微怯懦,处处打压她,她的学习成绩才在班里倒数。
如果不是义务教育的约束,舒建朗甚至想让舒柚不再继续念下去。
直到舒柚进了初中,凸显出了惊人的学习能力,从倒数第二一跃而进全校第一,学校奖励了很多钱,舒建朗才现了舒柚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