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足有三尺长,两个时辰过去,沈书善的腿已经痛得打颤,想要起身时被人摁住肩膀。
回头,秦徵初月白色的袍子擦过她的脸颊,声音却远没有衣袍温柔,“无规矩不成方圆,还有半个时辰。”
她盯着他清冷淡漠的面容,忍不住嗤笑一声,“兄长何时是这般守规矩的人了。”
秦氏家规严格,跪香是传统,可他从来没有让她跪过。
昔年族老责罚她时,他为她拦下一次又一次的罪责。后来他登上家主之位,更是没有让她吃过一次苦头,大事小事都纵容她。
可是如今,一切都变了。
听到她唤兄长,他微微蹙起眉头,深看她许久,拂开衣袍跪在她身侧蒲团上。
“所以我陪你一起跪完剩下的半个时辰。”
她有些恍惚地看向他,发现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握住她的手臂,撩开衣袖,将伤药涂上去。
“早都说了,阁楼年久失修,不要上楼,为何不听劝?”
事到如今,他还是不相信是林梦玥推她下楼的,她忍不住苦笑一声。
似乎看出她的心思,他说:“梦玥本该在法国留学,家中遭此大难只能中断学业,实在可怜,你便不要总是跟她计较了。”
计较?
大概是想说欺负吧,毕竟在他心中,她已经是一个无理取闹,尖酸刻薄的女子了。
“嗯。”
她无心再与他论辩,这样顺从的态度让他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听说你今天去校长办公室了,去做什么?”
以往他从来不会让她去外地,若是让他知晓,只怕会横生枝节,她摇头道:“没什么。”
秦徵初蹙眉,显然并不相信,然而再次开口时门外传来声音。
“秦大哥,哥哥好久没有来信了,他会不会也出事了,我好害怕。”
秦徵初起身,走了几步转过身来,“我去去就来。”
大概是恐惧占领上风,她几乎哀求道:“今夜有雨,我害怕打雷,你可不可以留下……”
他迟疑一瞬,显然想起她在雷雨夜时的惊恐,只有他陪在床边才能入睡。
可是他听着屋外啜泣的声音,还是抬步走出,“我去去就来。”
真的会回来吗?
大概是不会了,毕竟她已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屋门关上,因此秦徵初没有看见她弯下的第二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