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有两分热血气性,话就这样抛出口,没想到成为点燃方咏珊大小姐脾气的一粒火星。
方咏珊直接爆炸,端起手边的咖啡泼向她上衣——那是一件无比昂贵的真丝衬衫,是温如琢早起为了见程家人特意换的一身妥帖打扮。
现在,这件衬衫毁了,一切都毁了。
温如琢冷静地走出去,她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那些忍耐与隐忍,在今天全都变成灰飞烟灭。
她不会在程家那里保持一个得体的形象,当然,也没必要再保持,一个连她父母职业都不认可的家庭,无异于将她从头到脚挑剔到底。
窗外下了绵绵的雨,属于港岛的雨季正式到来。
空气里的气温泛着微微凉意,好像所有失意人的眼泪都涌入。
温如琢走到对街巷子口的台阶上,找了个没人能看见的地方蹲下来哭。
赴港以后所有的委屈都凝结成乌云坠下的雨,她不理解,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因为她的家庭苛责她。
难道在这座城市,没有金钱、权利和地位,就没有办法生存下去了吗?
难道爱情一定要光鲜亮丽的财富,一定要旗鼓相当的家境?
这是头一回,温如琢感觉到和程嘉铎爱情的前程好灰暗。
从来到港岛的那一天开始,人生就好像进入一个困难副本,遭遇暴风雨的初次登台、咬牙租下的狭窄房间,还有那些为了学费奔波兼职的日夜。
无数的委屈像雨点一样攒聚到心头,渐渐以一场暴风雨的架势坠落。
温如琢放肆地流着眼泪,港岛的坏天气也在哗啦啦的下雨。
与此同时,街的对岸,一辆低调奢华的幻影静静停在路边。
雨打在窗上,她的眼泪却好像打在他的心上。
端坐在后座的周思珩略偏了下头,将目光全部落在她身上。
汇报一半的工作计划,唐钰洲再次卡壳。
他随着周思珩的视线一道看过去,十分了然地想,难怪三十分钟以前,周思珩以晚间有大雨为由提前终止了会议。
他还以为是资本家回心转意,原来还是因为这位温小姐。
作为一名贴心下属,他立刻建议,“周总,您需要现在下车吗?”
岂料周思珩摆摆手,沉声道,“不用,你继续汇报。”
他手里把玩着那只靛蓝色蝴蝶胸针——半月之期刚过的那一天,温如琢亲自奉送进恒庭地产前台。
她跑的是那样快,似乎打定主意不想和他遇见。
想到这里,周思珩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他扬了扬下巴:“不听话的badgirl总要受一点惩罚。”
眼看是没有工作汇报的心思了,唐钰洲极有眼力见地结束手头工作,不再说多余的话令人烦心。
他摸出手机打开一局消消乐,还没消上几个,就听见自动车门打开,周思珩已然一副要下车的姿态。
雨越下越大,渐渐有倾盆之势,唐钰洲撑着一把伞,手里另拿一把伞,一边走一边内心腹诽:原来您给badgirl的惩罚就是淋雨一分钟。
……
温如琢视野之内,最先出现的是那只蝴蝶胸针。
它实在太漂亮,堆满钻石珠宝的闪耀,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珍贵。握着它的那只手也很贵气,修长如玉,指节白皙,尾指戴了一枚小小对戒,嵌了一颗红宝石。
她所认知的范围内,只有一个人喜欢红宝石,也只有那一个人足以与这样的宝石相称。
周思珩。
没抬头前,温如琢心里已经默念出这个名字,不知不觉,他居然就这样以强硬姿态在她生活里留下痕迹。
她慢慢抬起头,脸上还挂着眼泪。
周思珩撑着一把黑伞向她倾斜,姿态是那样的漫不经心。
“天上在落雨,你低头在落泪。”
他轻轻“啧”了一声,似乎有点怜惜地看着她说——
“是谁惹你如此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