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有一道声音告诉我:
是你。
是你害得她们没有了妈妈。
我一激灵,拎起三娃的胳肢窝。
小孩儿轻飘飘的一个,身体发软,身上的温度也冰得吓人。
她——不会也要死了吧?
我冲到主屋,声音带着哭腔,努力把三娃举高让他们看。
“爸妈,你们快看看三娃,她是不是要死了?”
爸爸头发花白了许多,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了几番,猛抽了一口烟。
他拿着烟斗在炕边磕了磕,烟灰抖落在地上,踹了两脚妈妈,让她去做点米糊糊,随便对付两口。
“活不了那也没法子,是老天爷看她没了妈,心疼她啊。”他的脸上罕见地带了一丝怜悯。
一番话让我毛骨悚然。
我看着抽烟的爸爸,拌糊糊的妈妈,他们似乎已经忘记姐姐存在过的事实。
三娃喂了米糊糊后,我抱着她睡了一晚,就像小时候姐姐抱我一样。
从小就是姐姐带着我长大,因为妈妈会是时不时地怀娃娃。
可再没有一个娃娃出生。
有一天我起来,姐姐被罚着跪在门前,爸爸拿着荆条抽她的背。
大夏天的,没多久就将她的背抽出了血花。
爸爸说是因为姐姐害死了弟弟。
妈妈小产,是个成型的男胎。
就因为姐姐给妈妈洗衣服没洗干净,她一着急便小产了。
其实妈妈早就不能生孩子了。
但爸爸的怒火和妈妈的痛苦要找一个人承受。
我还小不懂什么是痛苦。
最好的人选无疑是姐姐。
第二天一早我就摸了摸我怀里三宝的温度,还好她活了过来。
给她穿小衣服的时候,我在姐姐枕头下发现一张折起来的纸条。
普普通通的一张纸,就静静地折起来放在那儿。
我不敢打开,怕看到她的责怪。
便学着她放钱的样子,将纸包在手帕里,放在我裤子里面缝的口袋里。
第三天是姐姐的葬礼,就简单地操办了下,草草了事。
还没出头七,爸爸就想将大娃卖给人家做童养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