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景和甫一听闻这个消息,就立刻命人将全府上上下下的大红帷布撤了下来。
本就不多有的热闹如同雨天燃起的星点火苗,被迅速浇灭,世子府又沉寂在一片冷清中。
而只有偶尔进出的侍卫才让这偌大的府邸有几丝鲜活的气息。
“世子,宋姑娘她……我们还是没有查到她的下落。”
宁景和已经听到这句话无数遍,然而今日却不同于以往,没有只是冷下脸来让他们继续查。
手上的酒杯被猛地砸到地上,发出令人胆战的声响。
“查不到?这都查不到我留你们这些废物做什么?!”
侍卫连忙跪在地上,被一身酒气的宁景和踹翻在地。
“还不赶紧给我去继续找?!”
几人连连答“是”,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宁景和呆愣地站在原地,他茫然地望着远处,喃喃自语:
“柳儿,我一定不会让你再见到她的。”
……
“爹,娘,你们一定会再见到她的。”
马车里,池柳微微笑着,安抚地拍着池母的手。
池母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道:
“说到底,爹娘也是因她长得有些像你,才有些许挂念。”
“如今你在身旁,我们便也心安了。只是她曾替我们向你传话,爹娘心里感激,总想再见见,看她过得好不好……”
池柳点点头,却有些出神,被池母拽了拽胳膊才回过神来:
“嗯?宋小姐她过得一定很好,我走之前,她已经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了。”
池母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池柳打定主意不把与宋惜芷过往的事透露给爹娘,一来是为免除他们多余的心烦懊恼,二来也是与过去做个彻底的了断。
反正她不会再与宁景和有任何瓜葛,宋惜芷先前能伤害到她,不过就是仗着宁景和罢了。
如今宁景和对自己心死,大概就会与宋惜芷安心在一处了。
如此思索着,池柳不由笑了出来。
他当日与自己说自始至终爱的都是她池柳,可是,她能信吗?
他说只是为了报复她让她心痛,可假装了这么久,他自己当真分得清还爱谁吗?
只是如今说这些都已无用,她不会去质问宁景和,也不会再用来为难自己。
往事如烟,仅仅困住了过去的池柳与如今的宁景和。
“你爹说要走得快些,早些回家。”
“我们柳儿跟着我们在沙场受了这许多天的苦,可得好好补补!”
池柳这才记起自己已经将几乎所有家产都变卖了,毕竟当时她心如死灰,甚至没想过会与爹娘一起从战场活着回来。
池父正驾着马车,听到池柳的话大笑一声:
“这有何妨?等我们回京,皇上奖赏的金银肯定够我们再买几个大院子!”
池母笑道:
“话别说太满。我们都离开多久了,你有见到皇上派来过援兵吗?”
池父大手一挥:
“这有什么?皇上自然是知道我们的本事,再说了,战报频传,又有几次是败绩?不派多余的人手来是应当的!”
池母笑骂了他几句便不再说话。
马车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三军将士与兵马,所向披靡的队伍向着京城而去,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容。
池柳撩开幕帘,见天上明月被乌云遮盖,头顶上又飞过几只乌鸦。
她皱了皱眉,心中莫名涌上一阵寒意。
她回头看了眼已阖眼休息的池母,最终轻轻垂下眼睫。
也许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