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里除了谈话的正殿,就只有一间禅房和两间耳房。
两间耳房的一间是厕所,另一间堆着的都是香烛纸元宝这些吓人玩意,炼返魂香的瓦罐胡乱放在地面上。
桃仙姐还在时,我俩也是共用一铺炕,但从未同床而卧。
她基本上会在我早晚课的时候睡觉。
如果我在后屋闭关,她就会在正殿打坐守护。
洛亦可这种大小姐,肯定要按正常的时间作息,我倒是可以继续做早晚课,可惜我不想惯着她。
“要不,我在咱俩之间挂个床单凑合下?”我再次挤兑道。
按我的想法,洛亦可能住安心旅馆最好。
再不济,跟唐龙去唐家大院找间屋也是个选择,至少有软床软枕。
谁想到,洛亦可好像跟我卯上了。
“住就住,谁怕谁呀!”她红着眼圈喊道,然后就真的率先进屋抖搂起床单来。
我愣在了原地。
“顾子,你牛逼。”唐龙瞪着牛眼道。
“少扯没用的,要不是你大半夜领她上山,能有现在这事?”我没好气道。
“说的屁话!我能拦得住这祖宗吗?真叫她自己上来,八成走岔路摸到老林子里去!”唐龙叫屈道。
我一个头两个大,忙拉着唐龙往耳房走:“我给你熬碗醒酒药,喝完赶紧滚回家陪张雅。”
“可是……”唐龙还想说些什么。
“没啥可是的,张雅刚出院,你这当哥的把人家自己扔家算咋回事?”我数落唐龙道。
“你当我不想回去?我是让小雅拿剪子撵出来的!”唐龙无比憋屈。
他看了眼已经拾掇完床单,开始满屋子找挂钩的洛亦可,趴在我耳边小声说:“小雅怕你吃亏,非让我盯紧这妞,不然就跟我断绝关系。”
似乎略带一丝醋味。
“洛亦可见过张雅了?”我原以为唐龙是被洛亦可单独约出来的。
“可不?这妞拎个小包,直接去了村委会的办事窗口,窗口的人着急下班,就直接给送来我家了,小雅开的门。”唐龙说。
我头更大了:“爱咋咋地,你自己挑地方睡吧,反正铺盖足够。”
回到禅房,床单已经挂上了。
我捧着杯热水喝了好一会儿,洛亦可丝毫上床睡觉的意思都没有。
她变花样做着拉伸,引颈这样的睡前运动,甚至还背了一小段浮梁县志里的内容当消遣。
每次感受到我的目光,都会装着不经意扭过头去。
我好气又好笑。
对洛亦可的了解也更深了些。
浮梁县志最早可以追溯到南宋咸淳年间,由郑兴编纂而成,不是专业玩瓷的很少有看的,能别说背了。
我只看过里面有关瓷器纹理和强度的内容,目的是避免处理这类阴物时破坏得太狠,卖不上价。
看来这姑娘能闯出当时的名气,不是偶然。
“害怕就自己贴墙根睡,电灯泡的拉绳在你那边。”我挑了靠门的半铺炕躺下说。
洛亦可有些羞恼:“要你管!”
似乎是为了反驳我,她不偏不倚地躺在了床单和墙根中间的地方。
相当犟了。
破庙没有窗帘,月光将洛亦可的轮廓映在床单上。
她睡姿极美,像慵懒的天鹅。每次翻身时,都会有淡淡的香气飘到我这边,很撩人。
我收起乱糟糟的心思,发短信给二军说了准备兑下搬家公司门市的事,还嘱咐他做得隐秘些。
这是后手,我暂时不想让外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