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了一分钟也不见唐龙拧车钥匙,车里的空气十分安静。
“咋了?”我问道。
唐龙擦了擦脑门子上的汗,干涩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昨晚的事儿漏了,幸亏你嘴皮子溜。”
张雅的脸更红了,她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有些宠溺地说:“还是咱们顾子这脑袋灵,全是弯弯绕。”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按桃仙姐的说法,我这榆木脑袋还是她给劈开的。
“把留在中心医院的弟兄分出两个去疤脸的那盯着,人要是回来了,马上跟我说。”我安排道。
“你是说鑫隆顺搬家那个门市?”唐龙问。
我点点头:“对,我回头让二军查查门市房东是谁,反正手头有钱,大不了咱们先给租过来,守株待兔。”
我暂时猜不透老掌柜的意思,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疤脸他们是短刀局里最薄弱的一环,我准备上双保险。
唐龙也来了精神,说:“要我说就直接兑过来,反正小莽村的弟兄没啥正经工作,兑了门市,随便干点啥都是营生。俗话说狡兔三窟,勃北这地方不小,总不能拿二军家当根据地。”
现在想来,唐龙当时的决定无比明智。
谁也不会想到,一间老旧的二层门市,竟成了唐五爷钉在勃北道儿上的第一根钉子。
深可见骨。无人敢拔。
回到唐家大院已是傍晚,我把楠木墨斗放回原处,给张老木匠上了三炷清香就准备走。
“这么着急干啥,吃口饭再回去吧。”唐龙留我道。
我摇摇头,说:“净尘八角铃是水磨功夫,越早安置妥当越好。”
临出门时,张雅从鸡窝里掏出几个蛋给我:“姐爬不动山,不然就去帮你收拾收拾了,鸡蛋自己煮吧,别饿着。”
回到破庙,我把鸡蛋放进墙根的篓子里,又拿墙头垫脚,几步蹿上了屋顶。
酉时是每天阴阳交替的四个时辰之一,我赶在太阳落山前,将八角铃挂在了屋檐下。
也许是天意,破庙的景色与阴戏里的孤峰有些类似。
我煮了两碗鸡蛋泡面,一碗自己吃,一碗摆在了八角铃下面的地面上,勉强当作给洪吉的祭礼。
就是份心思,他受与不受都无所谓。
睡觉之前,我毫不意外地收到了老掌柜的短信:“聪明。等亦可的事过去来汇远斋一叙,送你件大礼。”
我嗤笑一声盖上了被。
这老狐狸果然知道洛亦可被做局的事。
如果没有之前那通电话,我或许会对大礼有一丝兴趣。此时,我只想离他远点,避免被当枪使。
不知睡了多久,破庙的门被砸得砰砰响,唐龙醉醺醺地叫唤着:“顾子!你快开门!”
“滚蛋!老子没空陪你探讨人生!”我嘴上骂得挺凶,身子却很实诚,赶忙披衣服往门口走。
半夜砸门这种事唐龙干过无数次。
酒话唠到一半就睡着,呼噜震天响。
可又偏偏不能硬撵人,怕他下山时脚下不稳。
我已经能够想象他一步三摇的样子。
可我没想到的是,门外站着的不止唐龙,还有满身狼狈的洛亦可。
我心里咯噔一下,睡意当时没了。
“进屋说吧。”洛亦可的神色有些疲惫。
“刘叔呢?怎么就你一个人。”我给她搬了把椅子问。
洛亦可抓起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定神,说:“刘叔去盯邀月阁那边的动作了。”
“出啥事了?”我皱眉问。
“四叔被人捅了,正在抢救。保险柜里的所有货都被卷走了,袁爷放话百万悬红找人,生死不论。”洛亦可理了下头发,惆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