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后
怜香求了大公子放她出府半日,因在秦夫人那边受了罪,如何也不敢去求第二次。
秦昭早就让侍卫查清她家中确有个幼弟,也未过分苛责,大方应下。
她心中欣喜,拎着食盒从后门出府。
没钱雇马车便用两只脚,一路走了快两个时辰才回到姚村。
熟悉的破茅草屋内,并没看到弟弟,怜香惊惶起来。
她将食盒和包裹放下,银子则藏在墙角的腌菜坛子底,转身出了篱笆门。
找了许久,才在附近河湾边看到抡着木棍洗衣的弟弟。
“长生,”怜香声中含颤,看着只七岁的弟弟在春寒料峭里冻得小手通红,不由眼角湿润。
谢长生与她一母同胞,自小都是照顾日常起居,如今为了银钱才迫不得已分开。
听到姐姐的声音,谢长生手里的棍子掉下水中,茫然回头,半晌才回过神。
便哭着跑来,一把抱住姐姐,“阿姐,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呜呜……”
哭的肝肠寸断。
怜香抚着弟弟的发,“不会,阿姐一直记着长生呢,阿姐让人捎的钱,你都收好了吗?”
谢长生抽噎着,打了个哭嗝,摇头道,“叔叔给我买了药,说是银子都花光了。”
怜香一怔,细细看他,觉得他比月前更瘦更黑了。
“对不住,是阿姐错了,”以为叔叔叔母至少会看在父亲的面子上,给他留一点傍身,却忘了贪心的人骨子里就是烂的。
谢长生一双黑亮的眼,迸出喜悦,反而宽慰她。
“阿姐不哭,我吃了药好的很快,家里收拾的很干净,还用你之前留下的钱买了一块两分地,已经开垦出来了。”
越说,她越难过,泪水蜿蜒而下。
“我们长生,真是厉害,”怜香给他擦了擦脸,随后挽着袖子,将剩下的几件衣衫洗干净。
姐弟两人,说说笑笑回了茅草屋。
屋里传出窸窣动静。
怜香慌放下木盆,牵着弟弟的手,进门便看到一道鬼祟的身影将包裹翻的乱七八糟。
“叔叔?你干什么?”
怜香上前,拼死护住包裹和食盒。
鸡汤只剩了半碗,地上桌上残留着啃过的骨头碎屑。
她气的俏脸涨红,浑身发抖,恨不得将碗扔到他脸上。
谢长生护在姐姐身前,瘦小的身躯有无穷勇气,“我家里没有值钱的东西,叔叔翻不出来什么。”
中年男人黑着脸,一笑,露出一嘴黄牙,倒是像发现了了不得的事。
“哟,小丫头去了趟秦家,养的溜光水滑的,瞧这脸蛋子……”竟然上手要来摸她。
谢长生冲上去,抱住他的手,张嘴,死死的咬住。
“啊呀呀,你个混犊子,狗东西,松开!”男人疼的抬脚就要踹长生。
怜香急的捞过一根棍子,照着他脑袋敲。
砰地一声巨响。
男人后脑袋挨了一记,疼的他眼冒金星,踉跄后退跌了个屁股墩。
“不许你骂他,你才是……混犊子,狗东西,”怜香壮着胆子,将幼弟揽在身边,提着食盒便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