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渐远时,顾疏桐才现自己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裴砚舟手腕里。
他的卫衣袖口被她攥成了麻花,可那只刚才还举着扳手抖的手,此刻正牢牢护在她后腰上,像道热烘烘的城墙。
"手疼吗?"她声音哑得像砂纸。
裴砚舟低头,看她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突然笑出声:"刚才举扳手的时候,我脑子里全是大学拍毕业作业那次——你在片场说我分镜太飘,拿场记板敲我头。"他晃了晃红的掌心,"那会儿我就想,要是能替你挨回敲该多好。"
顾疏桐愣了愣,破涕为笑:"所以现在改拿扳手英雄救美了?
裴大导演,您这追妻手段够复古的。"
何敏举着手机凑过来,屏幕上是林晓手机里的视频。
画面里那个化着精致妆容的女人正对着镜头冷笑:"顾疏桐她爸的车祸,刹车线是我让人剪的;裴砚舟那部《雾河》被资本撤资,是我买通了资方"
"咔。"顾疏桐按下暂停键,指尖在"裴砚舟"三个字上顿了顿。
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和裴砚舟的影子交叠着,像两根被风吹弯的芦苇,却怎么都折不断。
"去公司吧。"何敏把保温杯塞进顾疏桐手里,"老陈说监控备份在我电脑里,林晓的律师团队已经在来的路上——"她瞥了眼裴砚舟还攥着顾疏桐的手,突然挑眉,"不过二位要是想先去吃宵夜,我可以让老张把资料送过来。"
裴砚舟立刻松开手,耳尖红得能煎蛋:"我、我就是怕她冷!"
顾疏桐憋着笑喝温水,烫得舌尖直缩:"何敏,你再逗他,明天头条就是金棕榈导演被经纪人调戏当场社死。"
三人上了保姆车,何敏开了暖气。
裴砚舟缩在角落假装看窗外,其实偷偷用余光瞄顾疏桐——她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睫毛还沾着湿意,却把保温杯捂得严严实实,像在护着什么宝贝。
"顾老师。"何敏突然开口,"林晓的账户流水显示,她这三年往境外转了八千万。
顾氏纺织厂的拆迁款,能追回来九成。"
顾疏桐睁眼,眼底有光在晃:"剩下的一成"
"给当年纺织厂下岗的老职工当慰问金。"何敏调出电子文件,"我让财务做了方案,您过目。"
裴砚舟凑过去,看着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名字,突然说:"《棉花》的取景地,要不要选顾氏老厂?"他指尖点在"纺织厂"三个字上,"当年工人们用棉花纺线,现在我们用故事织网——把他们的故事拍进去。"
顾疏桐转头看他,路灯从车窗漏进来,在他脸上切出明暗。
她想起林晓说"你爱的男人是我逼疯的"那句话,喉头紧:"你"
"到了。"何敏突然刹车,打断了她的话。
公司顶楼的落地窗外,霓虹灯像串被踩碎的星星。
顾疏桐坐在沙上,看着何敏在白板上写"公关方案",裴砚舟蹲在地上翻老陈送来的证物箱——里面全是林晓这些年搜集的黑料,从顾疏桐大学时的课堂作业到裴砚舟读研时的分镜手稿,整整齐齐贴着标签。
"这是我大二拍的短片?"裴砚舟抽出一盘录像带,"当时导播台炸了,全组在雨里拍哭戏,你举着伞站旁边说裴砚舟,你要是能把这场戏剪进毕业展,我请你吃三个月小面。"
顾疏桐接过录像带,封皮上有她用马克笔写的"笨蛋导演必败"。
她突然想起那年暴雨,裴砚舟举着摄像机在雨里跑,最后真的把湿答答的素材剪成了展映作品。
她请他吃小面那天,他捧着碗说:"顾疏桐,我以后要拍能拿金棕榈的电影,到时候你给我当女主角。"
"现在可以兑现了。"裴砚舟突然握住她的手,"《棉花》的女主角,非你莫属。"
何敏在白板上画了个大叉:"想拍电影先过我这关!"她晃了晃手机,"刚才娱乐头条已经出了——顶流影后卷入刑事案?
警方:系受害者。
营销号还没反应过来,我们得在明天早上八点前声明。"
顾疏桐抽回手,拿过何敏的手机。
热搜第一是顾疏桐仓库,配图是她被裴砚舟护在身后的模糊背影。
评论区有人骂"炒作",也有人说"好像看到裴导拿扳手了",还有条高赞评论:"所以这俩到底什么时候公开?
我磕的cp终于要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