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布会的闪光灯还在顾疏桐视网膜上跳着残影,她刚把沾着口红印的矿泉水瓶扔进垃圾桶,办公室座机就炸响了。
"顾小姐,我是经侦大队小王。"电话那头的呼吸声有点急,"赵天成的人刚才在郊区仓库鬼鬼祟祟,我们蹲守时听见他们说要处理掉顾氏传媒的关键文件。
您那边最好立刻检查证据!"
顾疏桐的指尖在桌沿叩出急促的鼓点。
她转头时耳坠晃了晃,正撞进裴砚舟询问的目光里——这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凑过来,衬衫第二颗纽扣松着,露出锁骨下方一点淡青的血管,活像刚从片场抢时间跑过来的。
"警方说赵天成要毁证据。"她把手机开了免提。
何敏的高跟鞋"咔"地碾过地毯,笔记本电脑"啪"拍在茶几上:"我调了最近三天的访客记录,有三个陌生快递员进过资料室,签收单上的签名跟光辉控股行政章备案的笔锋一样!"她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瞳孔缩成针尖。
裴砚舟突然弯腰抄起顾疏桐脚边的纸箱——那是上午从布会现场带回来的证物箱,封条上还沾着她刚才撕胶带时蹭的芝麻糖渣。"去保险库。"他说,声音像冰面下的暗流,"我大学帮导师守敦煌文献时,学过怎么在二十分钟内转移重要资料。"
顾疏桐看着他弯腰时后颈翘起的碎,突然想起昨天凌晨在资料室,这男人蹲在地上贴防拆封条,说"顾老师,您这指甲盖大小的口红印比监控还管用"。
她弯腰抱起另一摞文件,香奈儿外套蹭过他肩膀:"砚舟,你大学不会真的偷过敦煌文献吧?"
"偷过。"裴砚舟头也不回往保险库走,"偷过导师泡的枸杞茶。"
保险库的密码锁在三人手下快跳动。
顾疏桐输入生日时,裴砚舟的指尖正好覆上来——他替她按了最后一位数字,温度透过指腹渗进她皮肤:"用我们电影的上映日期更安全。"
"《红妆》定档月?"何敏把最后一摞合同塞进保险箱,"我上周跟行方磨了三小时才定的日子,您怎么知道?"
裴砚舟关保险箱的手顿了顿,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我看你手机屏保是日历。"
"裴导这叫对细节的极致把控力。"顾疏桐憋着笑,转身时撞翻了墙角的绿萝。
泥土溅在裴砚舟的定制西裤上,他盯着那片土渍看了两秒,突然弯腰捡起一片沾泥的叶子:"正好,当我们的活监控——要是有人动保险箱,这叶子会先掉。"
何敏的对讲机突然响了:"顾总,楼下保安说有辆黑色商务车在附近绕了三圈,车牌是套牌!"
顾疏桐的手机几乎同时震动——赵天成的短信:"顾老师,碧潭飘雪的茶凉了。"
裴砚舟把沾泥的叶子别在保险箱把手上,转身时已经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笑:"顾老师,该我们给赵总上茶了。"
十一点的夜色像浸透了墨汁。
顾疏桐站在落地窗前,看见那辆黑车终于在花坛边刹住。
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下车时,其中一个抬手压帽檐——手腕上的翡翠手串在路灯下泛着冷光,跟赵天成上周在慈善晚宴上戴的那串一模一样。
"何敏,通知保安守住电梯。"她摸出包里的录音笔,"砚舟,你去监控室盯着,我下去会会他们。"
"顾疏桐!"裴砚舟突然拽住她手腕,指腹蹭过她腕间的翡翠镯子——那是她十八岁封影后时顾老爷子送的,"你穿这双细高跟跑不过他们。"他弯腰脱下自己的皮鞋,"换我的。"
"裴导,您四十四码的脚我穿得下?"顾疏桐挑眉。
"您穿三十七码,我四十三码。"裴砚舟蹲在地上,指尖快解开她的鞋带,"但您可以踩我鞋跟跑——就像去年在《红妆》片场,您穿戏服跑追车戏时那样。"
顾疏桐的心跳漏了一拍。
去年拍追车戏,她穿着十厘米旗头鞋在土路上狂奔,裴砚舟举着喇叭喊"顾老师再快十秒!",结果她摔进泥坑时,这男人第一个冲过来,用西装裹住她的肩膀说"顾老师的眼泪比ng镜头珍贵"。
"砚舟,你鞋带系太紧了。"她轻声说。
"怕您跑掉。"裴砚舟抬头,路灯透过玻璃斜照进来,在他眼尾镀了层碎金。
楼下传来保安的呵斥声。
顾疏桐踩着裴砚舟的皮鞋冲出去时,听见他在身后喊:"顾老师,记得拍他们正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