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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棠乐祈星谷礼玉淬商律(第1页)

正午的日晷指针刚划过"稷"字刻度,祈谷台上的青铜鼎出悠长的嗡鸣。

文帧秋手中的青圭戒尺应声暴涨,九尺长的尺身浮现出《礼记·月令》全文,那些篆字在阳光下泛着青玉光泽,仿佛有生命般在尺面上流动。

"稷神在上——"

她将青圭斜指苍穹,尺端迸出一道青光直射鼎中五谷。黍、稻、稷、麦、菽齐齐悬浮,在金辉中自动分拣。更奇妙的是,每种谷物都裹上了对应星辰的光晕:黍粒染上角宿的碧色,稻谷披着亢宿的银辉,麦穗缠着氐宿的金芒

"星分翼轸,地接衡庐。"文帧秋朗声吟诵,青圭在空中划出北斗轨迹。那些悬浮的谷物随之重组,竟在十丈高的空中拼出完整的二十八宿星图。每颗"星辰"都是饱实的谷粒,散着新粮的清香。

观礼席上的叔孙通突然站起身,手中玉笛"啪"地掉在地上。这老人颤抖着抚摸自己官服上的星纹——君子国太常世代相传的"星祭礼",竟在一个异国女子手中重现。更令他震撼的是,那星图中暗藏的农时算法,比他们国家珍藏的《灵宪》残卷还要精妙三分。

呜咽的笛声突然加入祭礼。叔孙通不知何时捡起了玉笛,吹奏的正是《诗经》里失传的《豳风·七月》古调。笛声苍凉古朴,每个音符都带着黄土高原的风沙气。

青圭戒尺突然剧烈震颤。尺身上的经文挣脱束缚,化作无数寸许高的金色小人。这些经文精灵欢快地跳进谷堆,所过之处谷物以肉眼可见的度增殖。转眼间,祭坛上的五谷堆积如山,每粒都裹着星辉,散出类似天池露种的清冽气息。

"星谷!真的是星谷!"有位老农跪地痛哭。他出自耕读世家,世代相传的《神农书》里记载,这种神农氏时代的神谷能"一粒饱十人",茎秆还可入药。

当祈谷大典进行到"酬神"环节时,异变陡生。

"铮——"

宁沧澜腰间的玄璜算盘自行飞起,七十二颗算珠疯狂跳动,在空中拼出警示的卦象:"风火家人,九三爻变"。几乎同时,南流景的赤璋刀佩脱鞘而出,刀尖直指西北海域,出刺耳的蜂鸣。

"敌袭!"南流景跃上祭台,刀佩映出的虚影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三十艘黑齿国"商船"正在解去伪装,甲板下翻出弩炮,船身浮现狰狞的鬼面纹。为战船的桅杆上,悬挂着用星纹绡伪造的海棠郡旗。

"海上有变!"南流景脸色骤变,"黑齿国的战船伪装成商队,正在逼近!"

文帧秋立即将青圭横举:"礼乐可安邦,亦可御敌。"

她将青圭戒尺横向一折,九尺礼器竟裂解为三千六百根冰弦,瞬间笼罩王城上空。随着她拨动主弦,《棠梨煎雪》的旋律化作肉眼可见的音波壁垒。

"叮叮叮——"

黑齿国的第一波箭雨撞上音壁。那些浸过腐海水的毒箭,竟被棠梨音符一一吞噬。

有几个漏网的,也被宁沧澜的算珠拦截——他拆解玄璜算盘的手法如行云流水,七十二颗算珠化作七十二面金算盘,在港口上空结成"九宫八卦阵"。

"玄璜定方位,赤璋斩妖氛!"南流景的刀气如朱雀腾空,赤红刀光劈开三艘敌舰的龙骨。但更多敌船已突破外围,船的鬼面雕像开始喷吐毒雾。

文帧秋突然变调。她咬破指尖在冰弦上一抹,血珠化作千朵火棠梨。"光尚书,接弦!"

南流景会意,赤璋刀佩凌空一划。刀气裹挟着青圭冰弦,在海上织成一张覆盖方圆十里的金网。网上每个节点都是个旋转的"礼"字,仔细看去,那些字竟是用《周礼》《仪礼》《礼记》的经文编织而成。

"轰轰轰——"

黑齿国的咒弩撞上金网,箭头的蚀文咒如雪遇沸汤。一艘战船想从水下突破,却被网上坠下的"乐"字镇住——那是个放大万倍的宫商角徵羽符号,直接将船体压入海底。

岸上百姓看得目瞪口呆。卖糖人的老翁突然现,摊上刚捏的四象糖人正在自排列,组成和海上一样的防御阵型;酒肆里的酒坛自动共鸣,奏响《棠梨煎雪》的调子;连东城织坊的织机都自行运转,将星纹绡织成"礼"字阵旗。

夕阳沉入海平面时,三件法器在染霞的天空中形成三角阵势。青圭戒尺悬于正中,尺身延展成三丈长的玉简,其上流光溢彩的乐谱并非墨迹,而是由无数细小的星纹绡丝编织而成。每当海风拂过,《海疆安魂曲》的旋律便自行流淌,音波在海面激起细碎的金色浪花——那是融入曲调的破妄灵力在净化战场残秽。

玄璜算盘在左,七十二颗算珠如星辰般排列,组成一幅立体的《九章税则图》。每颗珠子都投射出光幕,详细展示着从渔税到珍宝税的换算公式。最妙的是底部新添的一行小字:"黑齿国补缴税款:黄金八千两",字迹还在随着滞纳天数自动跳涨。

"这才叫一条鞭法。"宁沧澜屈指弹向税碑,碑文突然流动重组,变成一条金光闪闪的鞭影扫过海面。所过之处,被毒雾污染的海水顿时澄清,几条翻白的海鱼竟甩尾游走。"一鞭扫尽天下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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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璋刀佩插在右方的礁石上,刀气凝成的灯塔投出七色光柱。光中浮现着立体海图,新标注的航线闪着朱砂色光芒,直指东北方尚未探索的海域。南流景伸手触碰虚影,图中突然浮现一座被樱花云笼罩的岛屿——岛形如展翅朱雀,正是徐福手札记载的"日出之国"。

"下一站"南流景的指尖穿过虚影,赤璋刀佩感应到主人心绪,刀鞘上的红宝石接连亮起,"该去听听徐公没能带回的《扶桑调》了。"

文帧秋的青圭戒尺忽然飞到他面前。尺尾不知何时缀了块新谱玉简,音符形状如樱花与浪花的交融。"带着这个去。"她转头看向呆立的叔孙通,"太常大人可愿同往?听说日出之国的神庙里,还供奉着未篡改的《大韶》玉磬。"

叔孙通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玉笛。这支传承三十代的"引凤笛"此刻滚烫如火炭,笛孔里渗出的不是汗,而是历代太常执念所化的灵液。海风掀起他褪色的官袍,露出内衬上密密麻麻的补丁——每一块都是被君子国焚毁的古乐残谱。

"固所愿也!"老人嘶哑的嗓音惊飞一群海鸥。他颤抖着摸出太常印信,突然砸向礁石。玉印碎裂的刹那,数十道乐魂虚影呼啸而出,绕着青圭戒尺盘旋欢歌——这些都是被君子国禁绝的古调精魄。

一滴浑浊的老泪坠在戒尺上。"叮"的一声脆响,泪珠在玉面碎成星芒。那些星光不是消散,而是凝成微型的"南吕"律管,自动补全了《海疆安魂曲》的尾声章节。

围观的人群突然寂静。卖鱼羹的阿婆揉揉眼睛——她分明看见,老太常佝偻的背影在星光中挺直了几分,花白鬓间竟生出几缕鸦青。更奇的是他手中的玉笛,原本焦黄的笛身正褪去沧桑,露出内里如初生嫩竹的翠色。

"起风了。"慕洛筠不知何时出现在码头,冰玉手环映着最后一缕暮光,"国师以苍璧星盘推算,三日后的朔月潮,最适合远航。"

海平面尽头,第一颗星辰亮起。那星光穿过赤璋灯塔,在《九章税则》上投下一个鲜活的数字——正是黑齿国使节暗中递来的赎罪金数额。宁沧澜挑眉轻笑,算盘珠子"噼啪"一阵脆响,将数字翻了三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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