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高考,迟北元本来没想就这个跟人细说,但此刻还是没忍住:
“我从来没忘记你父母对我的好。”
“可是刘雅,十五年了,不管我当初说过什么,我答应报答他们的事已经够本了。”
“而且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里你有管过年年么,他的吃穿用度,他在生活上的所有开销,还有他每次生病去医院,你有来看过他一次么。”
“你管过他么,问过他么,你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他交了什么朋友,他在学校成绩怎么样,你从来不管。”
“你还记得自己是一个母亲么。”
一连串全砸下来。
那边先是有近半分钟的沉静:
“出国有什么好的,国内又不是没有好学校。”
“这样,你让他在国内读书,以后我也不会再管你要钱。”
此时此刻。
她这样说也不知道故意这样说还是真的良心发现。
迟北元也没心思仔细分辨,只是说:
“出国的事已经定了。”
“哦对了有一件事,我觉得,你是年年的妈妈你应该需要知道。”
事情本身并不复杂,只简单几句就能概括完整。
比刚才还要长的沉默之后。
女人像是咬紧了后槽牙,是歇斯底里的意味:
“迟北元,你故意报复我的是不是,你故意报复我!”
“没有,而且我也同意了。”
迟北元顿了下,继续道:“对方也是个好孩子,年年跟他在一起每天都很高兴。”
“高兴?他高兴你就由得他胡来??”
女人刚说完不远处那边就又传来的小孩的声音。
哼哼唧唧的。
似乎在底下抱住她的腿,嘴里一口一个妈妈陪我。
迟北元没等对面继续说就把手机挂了。
揣进兜里以后。
迟北元回到车上。
他把车停在路边,从口袋里再次把烟拿出来。
先是吸两口,又对着不远处的考场出神。
其实一开始是反对的。
很正常。
没有一个家长能那么快接受孩子是这种情况。
那天他到楼下给江旬送伞,要不是邻居突然的电话,他下一句可能就要当这个恶人,劝他们两个分开。
他们都还太年轻了,现在就把未来的光阴跟限定死,对彼此都不公平,而且这种关系本身就容易被人误解。
心中顾虑是真的,可不忍心更是。
直到现在,迟北元都会回想起迟牧年医院的样子。
他不敢想象的自己儿子这样是不是因为他当时反对得太厉害所致。
还有江旬。
即便面上已经苍白到极点,面对出出进进的医生护士,却还是会硬逼着自己冷静,听他们说迟牧年的状况。
这一点就事迟北元扪心自问他自己都做不到。
除了自己儿子,江旬也是他这么多年里看着长起来的。
因为知道对方家庭情况,自己有时候甚至会更偏向江旬。
要说半点不动容那肯定是假话。
所以他同意俩孩子出国,一个是因为出国确实好,另一个是国外对这方面更开放,受到的有色眼镜会更少。
只不过刚才江旬那句谢谢——
怎么听着跟他嫁儿子似的
迟北元揉揉眉心,去看车窗外不远处给高考应援的横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