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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舟未习过术法，南汐便从简单的理论与他道起。

无论是师门教意还是功法口诀，只要南汐教过一遍，顾舟就能记住，他学得快南汐便教得多，不知不觉仅七日就让学了普通弟子三个月才吃透的功课，这速度连南汐的师兄淮阳、淮安都是一惊。

赶忙找到她嘱咐道：“你可别光教师侄这些理论的东西，得同时教教凝神、掐诀、画符这些，我们可都是练了好几年的。”

一时教得太快南汐还真忘了，经这一糟提醒她当即叫来顾舟。

互称了几日师徒，现在南汐看他眼神都不自觉和蔼起来。

一青白练功服的顾舟与她在院落中庭，身姿挺拔，一模子月明风清，清风徐徐吹过院落里的一棵百年槐树，带了一片片雪白花瓣簌簌坠落，一时让人分不清谁才是哪个修行十几年的人。

她也不是头一次怀疑，顾舟究竟又没又过修行。

摇摇头，清空脑海里混乱成一团的想法。

南汐挥动宽大轻盈的薄纱衣袖，动作间四周的空气随着她而流动，带着碎雪般的落花在空中起舞，形成一曲曼妙柔荑的雪色花海，最后环过一圈动作，南汐一首牵着袍子，另一手抓着袖口托举着。

乖顺的花瓣已然落入她袖中。

顾舟从来时就这么静静看着，与南汐把她当做徒弟的态度不同，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把她真正当做师傅。

她前几日教的理论，对于修行千年的他而言不过是些学龄前儿童学的东西，他早在长白山修行时就习过了，今天来是想看看她还有什么怀旧的小东西可以教给他，没想却看到了御花这一幕。

只是简单的凝气，左不过就是靠体内的经脉运作，不知怎的她这花哨的做法却叫他没学会。

究竟是没学会还是学不会，恐怕只有当事人知道。

南汐轻咳道：“我刚才演示的是凝气的基本功，你先模仿着学学，有不明白的地方直接问我。”

“师傅，方才太快没看清。”顾舟说道。

其实动作他是看清了的，就是心里像被一根线牵着，顺着骨骼经络控制着他，直至大脑控制嗓子反馈。

他还想看。

“行，我再演示一遍，你看清楚。”

南汐没做怀疑，她也不指望顾舟一遍就能学会。

抬手间雪白的花瓣重新飘在空中。

这次顾舟不仅看清了南汐发丝裙摆的掀动，还看清了她每一秒的神情看向的是哪处，呼吸又是急是缓，舞袖间从槐花香里窜出来应是属于她的冰桃甜香。

挥手、落下。

女声从氤氲的气流中传来：“这回看清楚了吗？”

顾舟下意识敛眸：“看清楚了。”

这个人类果真有意思。

“行。”

*

原以为和学习理论一样，对于功法的修炼顾舟应该也能很快掌握诀窍。

可让南汐没想到的是，过了一个月他连一片花瓣也没法举起，甚至没法使用灵气。

苦恼之下南汐降低难度，教他从简单的画符做起，如果说凝气需要的是自身的灵力，那画符便可以借助法宝的。

可以说，只要执笔之人有半点接收灵力的可能，那他笔下落的字无论是符与否，都带有灵力残留。

顾舟很听话地抬笔试了，他用的还是南汐珍藏的桃木汁液，画的符笔画也未出半分差错，可就是连一点灵力也感受不到。

南汐开始怀疑是他这个人有问题了。

过去的弟子中也不是没有类似的情况发生，多为某种因素压制了他的经脉，让他没办法调用自身灵力，也没办法使用外部灵力。

南汐眉头微蹙。

顾舟最后一笔落下失败，将玉石笔放在笔架上，抬眼望向南汐：“师傅，是我哪儿有问题吗？”

“没，没有，别担心，多努力总有一天会成功的，至少你在理论方面学的很不错。”南汐笑着安慰。

“是吗？”顾舟单手撑起下巴，看着她藏住烦闷，还勉强给他挤出安慰的笑，眼里躲蹿的眸光，闪烁不止。

她不会知道他没法修道的原因的。

顾舟体内的妖丹与道法本就相斥，纵使修行灵力这一点共通，但在其他上若有妖丹抑制他连在道术上使不了本事，若要使催动的也是妖力，而使用妖力会使他暴露，顾舟便很好的藏匿着。

赫然间南汐抬起手放在了顾舟头上，他的眼神让她不禁觉得他是在为了不能修炼而忧伤，像山间初雪捕猎的毛绒小兽，因为某些原因獠牙未能长齐，一只战利品也没能获得，可怜兮兮的。

这么想着，鬼使神差的手便也放了上去。等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南汐就顺手上下呼噜了两下，一边摸一边道：“真的，你在师父眼里就是最棒的。”

她嗓音甜甜，没有在山下同妖怪交流时那般冷用哄小孩儿的语气，哄一个几千岁的一米八大高个。

这种荒唐事，恐怕只有南汐做得出。

她摸过大妖怪的脑袋就挥袖离开，独留顾舟一人坐在庭院。

头顶的余温还在，软弱无骨的触感依旧停留，血液因为不知名的情绪膨胀，充斥在耳根根。

顾舟抬起手盖住刚在被摸过的地方，嘴里喃喃：“狐狸的头是不能随便乱摸的。”

摸了，是要负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