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宋槿声非常听话地,又埋进了她脖颈间,双肩因抽噎而产生的抖动幅度比刚才还要大。
江漓:“……”
哭了好一会儿,宋槿声终于将内心的所有压抑情绪释放,从江漓怀里坐了回去,拿着她递过来的卫生纸,一点一点擦干自己脸上遗留的泪水,耳尖早已在黑暗中红透。
他这次恢复理智的速度比上次快了不少,语气中满是愧疚,诚恳道,“对不起。”
他又犯错了。
江漓冷冷瞥了宋槿声一眼,没有说话,她现在手里还沾着血,半边肩膀延伸至锁骨部分都是湿的,实在没什么好心情。
尤其想到“黎远”两个字从某人口中蹦出来的时候。
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宋槿声莫名有些不安,把头压低了些,重新开口,态度比方才还要认真,“江漓,对不起。”
“对不起?”江漓挑眉,又是这一句。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她冷笑着,反问他:“我哪敢让你对不起啊,你对不起的不是别人吗?”
“梦里都想着救人,你可真是好心啊。”
宋槿声:“……?”
他没听懂。
情绪发泄完之后,那些梦境早已被他抛之脑后,说的话也全给忘了,听见江漓这么说,整个人呆住,疑惑写满了眼睛。
“江漓,你在说什——”
开口的同时,宋槿声鼓起勇气重新往江漓旁边靠,想要牵她衣角,但手还没碰到,
甚至一句话都没问完,眼前的黑影就忽的躲开了。
指尖在空中扑了个空。
“别叫我江漓,”江漓越听越烦,浑身散发着冷气,“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你还没有直呼我名字的权力。”
“……”
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宋槿声面色发白,眼睛不自觉开始酸涩,先前烫人的耳朵也瞬间降温,那只停在空中,想要触碰江漓的手更是小心又缓慢地缩了回去。
好一会儿,江漓才又听见宋槿声的声音重新响起,又闷又低,“好的,元帅。”
“对不起。”
他还是这一句。
不过说完后,他不像之前那样直勾勾把江漓看着了,而是垂下眼后退了些,退到自己原本睡的,病床的中间位置。
江漓沉默地看着他动作,火气不仅没消,还冲得更高了。
“你——”
“元帅。”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噤声,江漓倒想听听他说些什么,“说。”
谁知他是想解释。
“实在抱歉,江元帅。”宋槿声别过头没看江漓,嘴唇机械式一张一合,“那天早上,我没想那么冒犯你。”
“当时我能感觉到自己身体不对劲,我也第一时间摁了铃,但不知道为什么,铃没响,所以后来……”
“我不是故意的,您别生气了。”
宋槿声声音压得很低,一点儿也没有刚才往她怀里扑时活泼的样子,说到最后,竟然连敬语都用上了。
房间太黑,江漓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的手搭在台面上,随着宋槿声的话而绷紧,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目光落在宋槿声黑暗中的脸部轮廓上好半晌,“……你又在发什么神经?”
情热期前怕她怕得跟什么一样,前几天情热期时又挂在她身上,像狗皮膏药一样撕都撕不下来,她好不容易接受了,现在情热期一过,才说了他两句,就又同缩头乌龟似的退回去了。
次次对她的态度都不一样。
这是在干什么,耍她?
这已经是江漓今天第二次爆粗口了,说完后,她自己也是一愣,随后抿唇,看着在话音落下后更加静默的某人,也不说话了。
宋槿声在黑暗中盯着自己的指尖发呆。
江漓则看着他。
良久,江漓听见宋槿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不无疲乏地开口,“元帅,谢谢您今天这么晚了还来看我,但我现在累了,想睡觉,请您先走吧。”
这是在赶人了。
但宋槿声本人并没有动作,还是维持着现在的这个姿势。
江漓闻言又看了他一会儿,转身时,脚步顿在原地迈不出去,到底没忍住,背对着宋槿声低声开口:“是你让我来的。”
现在却又赶她走。
“是啊,”宋槿声大大方方承认,换了个姿势,屈膝坐着,脑袋搁在手肘上,很是疲惫,“是我让您来的。”
“那天我冒犯了您,您生气了,连饭也不愿意和我一起吃,所以想请您过来,给您道个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