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领域能对抗领域。
潮湿的枯骨向干裂的大地泄愤。
焦黑的岩浆在无尽的血海中喷涌。
猛烈的暴风雪开始飘扬,藤甲士兵握着冰武前进,和婴孩构成的巨木交战在一起。
一时之间,双方谁也无法占据上风。
直到领域的开展时间都到达极限,双双消失,之前的环境才展示出来——坑坑洼洼的地板像是破过的荒地,堆满玻璃、木板、钉子的碎块,大量冰雪的霜雾遍布在四周,满是战斗过的痕迹。
也正是趁着弥漫的大雪掩盖,我收敛气息,悄无声息来到羂索的后方。
在这充满咒力的水雾之中。
里梅的存在感比我强过太多,足以成为我的掩护。
所以,在看见薄雾之后的那道袅袅亭亭的身影时,我抬起罪歌,瞬间发动突刺。
哐当。
金属相撞的声音传过来,与罪歌刀身相撞的铁锥闪着熟悉的寒光,令人心烦意乱——那是羂索从我这里被夺走的咒具,也是一度刺伤我的利器。
而手持着这枚咒具的始作俑者发出笑声,似乎在嘲笑我一般。
“真是学不乖的孩子。”他说完,手掌轻轻一翻,我的身体就因为重力往后猛然滑去。眼看就要再次撞在到墙上,在那之前,我把刀往下一挥,一道冰墙瞬间拔地而起。
在里梅的术式遮住我身形的瞬间,施加的术法失效了。
……果然,要施展那讨厌的招数,必须得保证目标在视野内。
我握紧罪歌,冷静地心底把自己的指令传达给了里梅。
下一秒,冰墙在眼前急速地融化,化为浓厚的霜雾,我挪动步子,藏进其中。
不远处,羂索侧过头,似乎察觉到我这样做的用意,他发出“哦?”的一声,这个人没有像最开始那样漫不经心,而是留意起了我的动向。
攻守在此彻底转换。
我沉着气,时而佯攻,虚幻一招,时而跃出雾影,刀身时而倾斜着从下至上划向敌人的身躯,若一击不成,就直接退守回去。
羂索也非常有耐心,他提防着霜雪里时不时冒出的
荆棘和冰晶,有条不絮地依次应对,因为他也清楚,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对自己有利。
不过相对的,之前的领域展开已经消耗了他不少的咒力,他的防御应对已经不如最初了。
遍布霜雪的残破大厅之中,时不时响起兵刃相对的声音。
劈、挑、砍、刺。
我不断地变着招,以罪歌的刀身对羂索的手腕施压,能挑飞他的武器一次,我自然也能挑飞他的武器第二次。
多方攻势下,这混蛋比我想得更有耐性,每次的接招都会卸掉我砍向他的力道,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这场耐力、咒力、精神力的对抗拉长,我的手指都被冷气冻得发红,终于在这漫长的拉锯战中,找到一个机会,让冰霜和荆棘一同冻住了他的双脚。
……得手了!
我当即把所有的力量灌注在刀中,脚下一蹬,瞬间暴起,贴近他的身体。
被制住的羂索眼眸轻敛。
然后,在我靠过来的时候,红唇上扯,露出胜利者才有的欣喜笑容。
紧接着,我浑身一震,整个人的身体刹那失去控制,径直倒下。
冰冷的地板透着无处不在的凉意。
明明是躺在地上,可那胃里诞生的恶心让我有一种置身于船只夹板的错觉,天旋地转的摇晃感过后,就是锥子刺顶的疼痛,从大脑深处蔓延开来。
肺部的扩张功能也如同在此刻,要被剥夺那样,呼吸一度接近停止。
“裕礼…听…!”
“…你……”
我艰难地捂住喉咙,甚至不能去听跑到我身边的柯赛特说了什么,因为脑海深处,开始回响起羂索的笑声。
“刚刚以为要接近胜利的感觉如何?”
“觉得如释重负吗?”
“心里充满前所未有的激情?”
“……嗯?已经回答不了?罢了。”
“就当是我彻底占据这具身体前,送给孩子的小小礼物。”
“从天堂到地狱的绝望,好好体会吧。”
那尾音未散,大脑深处就传来刀戳似的痛苦,像是有人把冰冷的利器插进脑子里,慢慢开始搅动。
被切开了。
被割裂了。
被不属于自己的意识渗透进来了。
那剧痛的刺激之下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急速起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