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似乎是这样喊着的。
和花火大会上被我抓住的那个人嘴里念叨的如出一辙。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实在记不住了。
因为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就是陌生的天花板了。
清洗过碗筷后,园原沙也香换了一身西装,随后将包挂在肩上,站在玄关处对我微微笑道:“房间里的东西还请您随便用,我这边需要到店里一趟。”
“你现在是自己名下有间小店?”
“嗯,从父母那辈传下来的古玩店,等您好了,可以来店里看看,就在池袋最显眼的位置上,叫「园原堂」。”
她没有问我为什么会满身是伤的出现在那里。
我也保持缄默没询问她提着刀在那附近做什么。
几句稀松平常的对话结束后,她对我摆摆手,转身关上了门。
作为盘星教的前信徒,园原沙也香现在看起来似乎变得很正常。
但是……
我回头将视线落在大厅里的佛堂,尽管没有供奉对象,但那里仍然摆着香炉和供品。
这位女性曾经在我的眼前狂热阐述着爱的定义,让我很明确,她还没有彻底摆脱盘星教的荼毒。
罢了,这种事本来也急不得。
对我而言,当前最重要是还是得联络上异能特务科,无论羂索能不能通过换脑术式定位,我都赌不起这个可能。
我缓步走至向一旁的座机电话,拿起了听筒。
所幸这次终于没再出什么乱子。
很顺利地就联络上了我想找的人。
“你这来电可真是时候。”
耳侧传来不怎么友好的问候,背景是嘈杂的市中心街道声,人行道的通行曲正好放了出来,我能想象到那位红发马尾辫的女性是怎么蹲在阶梯上,用嚣张的姿势拎着电话,“我刚刚还在考虑怎么把你的死讯报上去,该感谢你替我省了这一功夫吗?”
“只是暂时失联了一阵,别擅自说得我需要办葬礼一样。”哪怕知道对方看不见,我也还是面带笑容,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半点虚弱,“虽然,现在是遇到一点小麻烦,大概需要美佐峰女士您过来接我一趟。”
“咒灵操纵使那事才过去没几天,就又使唤上我了?”美佐峰美辻语气不快地提起旧事,“我才不干,你这家伙既然还能打出电话来,就代表还没走到绝路。”
我:“……”
我:“真的不行?”
“不行。昨天也熬了个通宵,现在正累得要死,你如果没别的事,我就挂——”
“好吧。”我面无表情地说,“看来只能去麻烦房石阳明那家伙了,顺带再挖点美佐峰女士的个人黑历史。”
美佐峰美辻:“啧。”
电话那头的人最终还是问了我在哪。
“池袋。”
“那就在西口公园那边等着。”
她留下了这句话,匆匆就挂掉电话了。
我也平心静气将听筒放回原位,一扭头,正好看见通往二楼的拐角处,正站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短发女孩,她怀抱着一本书,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修剪得整整齐齐的齐耳黑发搭配着白衣红裙的学生制服,再配着脸上一副圆框的眼镜,看着很是文静。
这孩子,应该是园原沙也香的女儿吧。
眼神对上的一刻,女孩有些迟疑地朝我点了下头,显然不知道怎么和陌生人搭话,隔了几秒后,她抱紧手里的书,镜片之后,那双浅棕色的眼睛湿漉漉的,如同小鹿一般温顺,频频看向我的脸颊、手臂,还有双腿处,整个人的表情流露出一种极度的柔软。
短发女孩关切地询问道:“……你也是被家里人打了吗?姐姐。”
“不,我只是遇见了会砍人的疯子。”我摇摇头。
“是新闻里说的砍人魔?”她轻声朝我确认道。
“是呢,因为走夜路就不小心碰上了。”我随口承认下来,却也没有忘记她刚刚话语中透露的信息,“不过,你…被家里人打过吗?”
女孩抿着嘴唇,犹豫了片刻才接过话,“爸爸……不,父亲。”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压低了一些,“以前,在妈妈和他还没有分居时,喝了酒就会动手。”
我想起了园原沙也香最初所见的满身伤痕,不难猜到那段时间她带着这孩子都受了些什么苦。
“现在他还会出现吗?”我问。
“有时候会找上门,但很快就会被几个好心的叔叔阿姨拉走。”女孩用书挡住脸,尽可能藏住自己开心的小表情,“虽然……这样不对,但我很喜欢和妈妈现在两个人的生活。”
“这一定是像妈妈所说的那样,托了天元大人的福吧。”她歪了下头,看着我身上的伤,说:“希望那位大人保佑您也能好起来。”
我:“……”
我不置可否,只是上前两步摸摸她的脑袋,再转身走向玄关。
很快,女孩的声音追了过来,带着些许疑虑。
“您要走了吗?妈妈说过,您可以在这里住下来的。”
我轻轻“嗯”了一声,回头看了她一眼,“有朋友会来接我,也不能一直借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