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不查被他手掌碰到的我眼皮一跳。
霎时,周身的所有画面、声音、气味都像是胶卷那般被拉远。
大脑飞速处理着术式回馈给我的信息,无数种进攻的可能都在禅院直哉施展术式后,它们如同大片点亮的烛火那般被尽数熄灭,只留下零星的一两种。
我切身理解到,为什么投射咒法虽不及十影,却也是禅院家有名的家传术式了。
投射咒法的术式情报在市面上基本是少之又少,只有凤毛麟角的分析说是以加速、变速之类的主的形容,但现在看来……他们都错了。
原来如此,难怪禅院家从不公开其术式的细节,是因为这么回事啊。
我在心底惊叹一声,而就这么一秒左右的时间,禅院直哉就已经握刀对着我脖子的方向划来,挥手一抹。
赤红的血色顿时飞溅出来。
我头一低,能听到不远处歌姬前辈的惊叫声,却还是犹如被抽走发条的人偶那般栽倒在地。
“哼,自讨苦吃。”禅院直哉丢下这么一句,鞋底摩挲地表的动静在我此刻听来无比清晰。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我抬起眼,手掌往地表一撑,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单膝压住想要反抗的禅院直哉,另一只脚踩住他的左手,双手反押着他的右胳膊,干脆利落地扭在身后。
所有的动作都在一整套连招内完成。
须臾之间,局势完成逆转。
啪嗒。
啪嗒。
血顺着上臂被划开的位置涌出来,湿润了原本干燥的沙土。
“你?!这怎么可能——”
被迫脸朝地的禅院直哉咬着牙努力扭过头,想要从我的手下挣扎出来,原本穿着光鲜亮丽的纹付羽织袴都因为他的动作染上灰尘,却没能做到,我用脚底碾了碾他的手背,施加了一点力道,笑起来,“什么不可能?”
“别装傻……”或许是保持被压制的时间太长了,禅院直栽的声音因为疼痛和不适开始扭曲,他恨恨地咬着嘴唇,喘息间努力发出声音,几乎目眦尽裂地朝我喊道:“对于被封锁行动的你来说,根本不可能躲开…不可能我对准你要害的那一招才对!”
“嗯,是哦,照理来说是这样。投射咒法的情报从来没有公开过,常人不可能做出应对。”
我低下头,说话的期间,注意到他还想不死心的动弹,我很有耐性地把他的手臂背在腰后,在听见对方压抑的闷哼时,这才慢条斯理地说下去,“不过,非常不巧,你术式呈现效果刚好撞到我的能力枪口上了。”
虽说我原本也想着见招拆招,不过实际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容易。
我的术式能预测五秒内的未来。
而投射咒法。
换成简单的话来说,就像是动画一样,需要预设一套动作,并以二十四张的数量呈现,再全部浓缩进一秒的时间。
投影咒法的施术者一旦完不成那一秒内预设的二十四个动作的任何一个,就会被冻结一秒。
反过来,将术式施展在被触碰者的身上时,对方也需要遵守同样的规则,否则就会被冻结。
不过——
“你也真好骗。”我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势,轻声呢喃,“只是装出被冻结受击,再倒下的样子,居然就那么上钩了。”
禅院直哉毕竟以前和我打过交道,甚至由于羂索的推波助澜,一度为了招揽我进禅院家行动过,他很快也就明白了过来,露出难以想象的表情,“你……全都看见了?!就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还理解了它的效果?!”
“啊,说来也巧,如果再往前一段时间,我可能看到也无法理解吧。”我想到了五条悟教导我的这段日子,神情一时有点复杂,“不过谁让某些人教学起手就是高等咒术入土论那样乱来的走向。”
相比起我想抓住黑闪的那一百万分之一,一秒,同时也是一千毫秒实在足够了。
“好了,闲话结束。”我微笑地看向禅院直哉,“前辈,要认输请尽早,这样你也能留住些颜面。”
“该死……明明只是上不得台面的女人…”不知是因为持续的疼痛,还是输给我的屈辱,对方的脸色开始红一阵白一阵地变化,“既不懂礼教……又没有贤德…居然敢骑到男人的头上…呃!”
我笑容灿烂地加大施加在他身上的力道,“之前是那副说辞,现在还是丢不下你的性别论,我说你——这么不留余地想打压我,说到底是恐惧有女人超过你的那些可有可无的光环?”
“哈?我恐惧?我会恐惧你这种——”禅院直哉面色扭曲,还在大放厥词,但我已经失去了耐心,一把咒具随着心意擦着他的脸侧,重重插在地上。
“没关系,你就尽情坚持你的论调就好。”我垂下眼,保持着压制他的动作,用术式齐刷刷又在他的眼球附近又插下好几把承影刺。
“反正,你最恐惧的事,已经成真了。禅院「小姐」~”
禅院直哉沉下脸,神色演变得非常精彩。
他的骨头倒是比我想象中硬太多了,撑着那口不服输的气坚持了好几分钟,最终也是恨恨瞪着我,再不情不愿认了输。
个人赛终于是在此告下一段落,我松开手,在离开结界前若有所觉地往京都校观战区的方向看了眼,因为总感觉之前打斗时有一道视线落在身上,但不太确定是谁。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真出事了。”
等我回到同期和前辈的群体里,庵歌姬率先凑过来,眼神又是疼惜又欣慰地摸摸我的头,“做得好,能打赢禅院家的那个家伙,让他那张嘴不敢乱说话。狠狠出了口恶气。”
我蹭蹭她的手,“没事,以后他再说继续打回去。”
“虽然不觉得他会改,但是也能安分一段时间吧。”夏油杰的眼神从京都校的方向挪回来,有些感慨地出声,“不过裕礼同学的确赢得很漂亮。”
“那夏油觉得我能打赢你吗?”我扭头问道。
“我不介意择日试试。”他弯眸回答。
站在外围的冥冥听见我们的说法笑了,向我比一个数字,大意是可以教我怎么对付夏油杰……好贵,夏油杰的程度也太贵了。
“好了知道你们情绪很激动,但让一让让一让。”家入硝子端着酒精棉和镊子之类的托盘凑过来,“都有空的话来搭把手,我得先消毒伤口,再做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