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调一度达到巅峰,逼得他忍不住将一只手按在胸口。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他的五指最初是摊开的,很快慢慢收紧,揪住自己的衣料,整只手臂都用着力,颤抖着把屈起的每个指节都变得发白,然后所有的坚持都被掉落的眼泪击穿,支离破碎。
“…抱歉,亚纪。”颈部的肌肉过度绷紧,被拉扯得太久,持续的收缩带来清晰的疼痛感,他如鲠在喉,却还是说出了那句话,“我只是……突然好想你。”
“我好想你,亚纪。”
此时距离不速之客闯入,还有几十分钟。
第47章蝶之蛹(3)(路人视角,介意可跳)……
从有记忆起,松山岚就感觉自己的父母在吵架。
他们为各种事情吵得不可开交,小到鞋子的位置摆歪了,大到钱的分配是否花多了,有时候就连他自己也会成为两人吵架的主题。
因为他生来具有生理缺陷,同时,也能感觉到这个世界上有些看不见的……却十分可怕的存在。
父母对此非常恼怒,认为他是个精神不正常的废物。
“如果不是嫁给你!我生下来的孩子绝对不可能是那样!”母亲摔碎桌上的花瓶,歇斯底里地大喊道。
父亲更是直接从厨房里拿出菜刀,恶狠狠地插在桌上,毫不示弱地回应;“好啊!那就把他宰了啊!你以为我想要这样的继承人吗?!你都不知道亲戚那边都是怎么嘲笑我的!和你的结合真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不幸!”
明明都在各自领域拥有挺高的社会地位,两个人却都像是遇到威胁的刺猬一样,竭力竖起身上的刺,把对方当做仇敌,希望能把面前的人刺得遍体鳞伤。
后来,也记不清是哪一年。
他们终于离婚,结束了彼此之间无休止的折磨。
松山岚的抚养权被判给了父亲,但父亲很快就再婚,重新有了一个没有他的家。
那个家里和他以前的家不一样,温暖,热闹,总是响着欢笑的氛围,却完全没有他的位置。
松山岚愈发沉默,他留在以前的房子里,静静地坐在后院绘画。
就算凭借这门特长进入了丹波丘高校,换来得也只是父亲冷漠的一声“你能有什么艺术细胞,你天生就是个残废,趁早把整体课程的偏差值拉起来,别给我丢脸”的话语。
松山岚为此消沉了不少时间,所幸在刚入学的那段期间,学校的班主任对他也不错,一直都在贴心鼓励他。
……啊,现在想来,那不是鼓励,只是不断从他嘴里套话,借此了解他是不是一个可以下手的目标而已。
松山岚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吗?需要渡过这样的人生?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他其实记不得了,但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浴室里,把浑身的皮肤挠得没一块好皮。
他一度不想上学,就想着干脆枯坐在玄关处,紧紧抱住自己。
他想,就这样关在家里度日,直接成为一具白骨也没关系。
也不知道是用了多久,他最后还是走出那个只有自己在的家。
即使都这样痛苦了,他发现自己依旧不想放弃生命。
同样,也不想放弃自己生命中唯一的慰藉。
他是那么贪婪。
又是那么容易满足。
仅仅是每天能见一面……就再好不过了。
“啊,今天你也是逃课吗?”
每当松山岚躲在校园一些偏僻的角落,垂着眼独自画画时,总会有一道影子会投到他的画作上,“这次画的又是什么……我瞧瞧,唔,好可爱的小狗,你在哪里遇见的吗?”
“……你怎么又找到我了。”松山岚低着声音问。
少女眨眨眼,说:“你躲的地方又不是很难找,只要稍微用点心不就发现你了吗?”
松山岚:“……”
小森亚纪是国中时候就与他在同一学校的同学,升上高中后就成了一个班,虽说国中起最开始打招呼的人是他,但后面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变得越来越主动。
对方是将棋部的王牌,非常有个性,虽然也不怎么爱与别人打交道,但和他这种入校后就极不起眼的人不一样,她在学校里算个风云人物。
能像现在这样经常说上话,松山岚就很满足了。
“说起来,最近似乎有比赛,你为什么不打算去参赛啊?以前明明参加过那么多,升到高中后你反而一场都不去了。”少女托着腮在他身旁坐下来,提出自己想问的问题。
“……优秀的人太多了,你知道我的情况。”松山岚细声细气地说,握着硬炭笔开始给小狗补阴影。
“?”对方露出“你在说什么啊”的表情,“优秀的人太多了,和你参不参赛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而且,你以前不是也用很少的颜色就画出了很好的画吗?”
松山岚:“……”
松山岚不知道从哪里答起,于是换了个说法:“我不知道画什么,没什么思路。”
他的眼睛只能看见部分色彩,想用极少的色彩表达出远超正常人的画作……如今的他没有勇气。
自升上高中后,他最后那一丁点的倨傲,都在现实的打压中,堆积在心里一个小小的角落里。
“你是年轻人吧,怎么人就已经老气横秋了。”小森亚纪明显对这种说法不买账,她仔细想了想,眉头蹙了一小会,很快又舒展开来,“等等哦,我想到一个好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