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唇上有血,将血擦拭干净,才发现伤口的位置落得狼狈且暧昧。
更要命的是脸上,巴掌印十分清晰,略有红肿。涂了上好的药膏,依旧清晰不已。
“退下。”太子推开试图扑粉的姚金娘。
李朝恩十分能干,不仅清了东宫,甚至清了凤藻宫。一直到面见皇后,都没遇上半个人影。
可惜,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正待太子一起用晚膳的皇后,即使坐在高处,也一眼就看见太子面上异样。
华容正侍奉皇后用汤,看见向来冷静自持的皇兄变成这副模样,一时连见礼都忘了。
“荒唐!”
皇后皱眉看了片刻,看出是怎么回事。当即将手边羹汤扔出去,瓷碗咕噜噜滚至太子膝边。
华容吓了一跳,就地跪下去,宫中婢女跪了一地。
皇后贤良淑德,像这样发脾气的时刻少之又少,若是如此,那就是真的怒不可遏了。
皇后斥道:“身为一国太子,沉溺于儿女情事,平日的教养到何处去了?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崔姑姑及时带着华容和一众宫女退出去。
太子垂眸跪着,殿内只剩母子两人。
皇后紧抓金椅扶手,闭目平息片刻,沉声问:“青云寺是怎么一回事?可找到解决办法了?”
太子摇头:“王廊将青云寺搜了个底朝天,未发现可疑之人。”
“我怎么听说,抓到了一个嫌犯?”
“那只是寺外慌乱的百姓。”
“这么说,佛祖对你不满。母后可需要向你父皇请奏,请他罢黜太子,另立新储?”
太子道:“儿臣正想应对之法。”
皇后还要说什么,内里忽然传来瓷器被打落的声音。
“崔姑姑!”
皇后扬声唤人,崔姑姑推门而入,站在帐纬处训斥道:“毛手毛脚的,惊了主子,当心罚你去做苦役!这月的例银……”
太子抬头望去,那被训斥的大概是个宫女,身影隐在帐纬后,看不清楚。
忽然被打断,皇后也没了脾气:“这几日闭门思过,你自去好好想想。”
太子起身,准备离去。
临走前被皇后叫住嘱咐:“我与你父皇商量过,你的婚事交由礼部准备,定在明年大婚。今岁九月,就谴使臣赴刘家颁旨。”
太子沉默良久,应是。
皇后的眼神在太子脸上转过一遍,淡淡收回:“凤藻宫为你准备了教导人事的女官,你上次拒了,这回带回去。”
太子跪着未应。
皇后冷冷瞧他一眼,转身走去帷帐后。
殿门打开,李朝恩悄然靠近,用袖子清理太子衣摆的污迹:“殿下,可要起驾回东宫?”
太子问:“还在牢狱?”
李朝恩自然知道问的是谁,一直派人盯着,知道宋湄自太子走后不久就被放了。
斟酌后问道:“殿下可要奴将人抓回来?”
那毕竟是个嫌犯,即使王廊王郎中以铁面无私著名,可他终究是太子麾下官员,会给太子情面。
“出的什么馊主意。”
此后,太子一言未发。
兀自从地上起来,拒了李朝恩的搀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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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湄回到冯家时,天已快黑了。
程化骑马护送,提醒宋湄:“冯娘子,到家了。”
宋湄猛然回神。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牢房的,只记得外面阿稚翘首以盼,看见自己的时候,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阿稚说,那日冯母和阿稚一直等到人群疏散,冯家的家仆驱车找到她们,才发现宋湄不见了。
几人分头找了许久,都没有宋湄的消息。后来是冯梦书的好友程化悄悄找到她,让她去接宋湄。
阿稚低声告诉宋湄:“老夫人这两日担心得很,到处托人询问。不过程大人说,不必告诉老夫人实情,只说娘子晕了过去,被程大人的娘子收留了一晚。”
程化是冯梦书的好朋友,连他都知道了。
宋湄问:“冯梦书知道吗?”
阿稚想了想:“娘子想让阿郎知道这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