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随家只有八亩麦田,相比其他人家自然是少了,但人多收得快,夏青桃之前就说帮着去收,但陆随和芸娘等人都不同意,连陆檐都说:
“阿嫂,你烧饭好吃,而且你又不会,没准动作都还没阿娘利索呢,我现在大了,多干些活不怕累!”
夏青桃只好答应留在家里。
早上起来先是做早饭,等一家子出了门,他便将鸡鸭和猪狗喂了,然后牵着大黑去河边,他洗他和陆随的衣裳,让大黑在河边吃吃草,在河里洗洗澡。
洗完衣服,他顺便在河附近打草,将今天一天鸡鸭猪牛要吃的草料都打了,这才一手篮子一手木盆回家,这时候大黑也吃够玩够了,叫一声“大黑”,它就慢悠悠跟来了。
这时候也差不多该做午饭了。
他昨天买了一斤肉,晚上用了一点炒菜,如今还有大半,就做了一大碗梅干菜蒸肉沫,肉剁得细细碎碎的,加入梅干菜,又鲜又香又下饭;还炒了三个鸡蛋,蒸了一碗菠菜、一碗荠菜笋干汤。
等陆随他们回来,美美地吃了一顿,各自找了个地方打了一炷香时间的盹,便又去了。
三个人要花两天把八亩田的麦子都收了。
夏青桃下午空一些,收拾完家里,就做了发面软饼,下午天气热,陆随他们水肯定也不够,他又灌了一罐水,锁好院门,由大门和小黑开路,向田里走去。
田在山外,不过倒是不远,没走一会儿就到了。陆随他们已经收了一块多了,收了的麦子装进麻袋里,放在板车上。
“阿娘,阿随——”夏青桃走到离他们近的田埂,“我给你们送点心来,还带了水,等下你们有空喝。”
“哎,你放着吧!”
夏青桃把发面软饼和水从篮子里拿出来,放到田埂上,饼上盖着布巾,也不怕被尘土吹到。他挎着空篮子,走到已经收过的田里,下到田里捡漏掉的麦穗。
因为准备收了,前一天陆随就没灌水,这会儿晒了两天,麦田里都是干的,倒也好走。
小黑和大门见他是在捡麦穗,都很机灵,看见有麦穗的,主动刁过来给他,一人两狗将已经收好的田都走了一遍。
这时候陆随他们点心也吃完了,他便带着空碗和空葫芦回家了。
回了家,收拾完院子,也差不多做晚饭了。
晚上吃面疙瘩,他舀水和面,切好面疙瘩,又煎荷包蛋,煎两个很熟的荷包蛋,对半切开,然后就着煎蛋的油,炒蒜末和中午吃剩的肉沫,等爆香了,再下面疙瘩,最后加苋菜和煎好的荷包蛋。
又取来两条酱瓜,滚刀块切好。
等陆随他们回来,就可以就着酱瓜吃面疙瘩了。
他还用另一口锅烧了一大锅水,收麦子的时候衣服里容易沾麦芒,麦芒刺挠,不洗澡的话皮肤会被刺得又痒又红,所以等他们回来,洗了澡再吃饭更舒服。
果然,天快黑的时候,陆随他们就推着板车回来了,麦子怕雨,得好好存放,明天有太阳就直接晒,晒完了还要立即用连枷脱壳。
吃完饭天已经完全暗了,夏青桃洗好碗,又把牲畜们的吃食都喂上,这才结束了一天的忙碌。
他舀了水进屋里擦身,这时候陆随已经换了干净布衫上了床,见他端了澡盆子进来,便要下床:
“我出去坐一会儿吧。”
“不用,你躺着吧,灯吹了就行。”夏青桃将澡盆子放好,走过去弯腰吹灭了油灯,房里便瞬间被黑暗笼罩了。
陆随想了想,最后还是没出门,在床上屈腿坐着,手搭在大腿上,目光落在对面木箱上,只说:
“等以后造新房,要专门造一间净房。”
夏青桃笑道:“那得买个大一点的浴桶,才配得上你的净房呢!”
陆随知道他是在说笑,但他自己却语气认真:
“嗯,让人给净房做个北方那种炕,冬天你也能洗澡。”
“哎哟,地主老爷家也没这么好的条件。”夏青桃笑意更甚,他将衣服都脱了,背对着陆随,蹲下将布巾放进水里搓洗,“那净房都造了,不如也做一个书房,不光你我,以后孩子也能用得上呢!”
“嗯,是要的。”陆随想琢磨一下日后新房的布局,可是房里的水声和布巾擦拭肌肤的声音却让他无法集中精神。
虽然是夫妻,但他总觉得不该在夏青桃没有同意的情况下看他的身体,那样好像是冒犯他。
可是他总也克制不住自己,脑海里会想象夏青桃擦洗身体的样子,想象他的身体是如何的莹白美丽。
他的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夏青桃擦洗着,却发现身后的陆随沉默许久,不由疑惑地回头看他,房里虽没有点灯,但外面有月光,再加上在黑暗里待久了,眼睛还是能看见一些模糊的轮廓——
他看见陆随侧对着自己,笔直地坐在床上,头微微仰着,手不知落在哪里,呼吸声急促而低沉,像隐忍着什么。
夏青桃不知想到什么,脸轰一下热了。
“阿随……”
“嗯?”陆随的声音从鼻子里发出来,低低的,甚至有些轻飘。
“不累吗?”
他没再管擦洗后的水,摸索着朝床上走,有些凉意的手摸到陆随健壮的胳膊上,那里滚烫炽热。
陆随忽地抬头看他,黑眸亮得惊人,却又凶得吓人,好像是一只野兽,要将猎物按在身下,据为己有,毫不留情地拆穿入腹。
“我帮你。”
夏青桃说着,脸更热了。